第十章
就得回家,而比尔与我永远不会结婚。
我开始仔细观察他的行径,像我们初识时一般。他正在沉思,两眼瞪着炭火,双手不经心地握住啤酒罐,手臂和腿上的汗毛像阳光下的花粉。我们之间隔着一层热气与烟雾,这情形仿佛是我们渐行渐远的象征。
为什么他太太用他的枪自杀?只是因为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吗?或是她想借此惩罚他那不为人知的罪恶?
他太太坐在床上,一枪射进自己的胸膛。那个星期一早上,他们做过爱,但就在几小时甚至数十分钟后,她扣了扳机。她的采样里测出精子。我在现场检查她时,还可以在她身上闻到那股气味。比尔离家工作时,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凯……”
我涣散的眼神逐渐集中。比尔在瞪着我。“你的心去了哪里?”他问,一条手臂围住我的腰,他的呼气喷上我的脸颊,“我也可以去吗?”
“我只是在思考。”
“想什么?不要告诉我你还在想办公室……”
我说了出来。“比尔,那天你、坦纳与埃伯格在看的那些档案里,有个案子少了些文件……”
他抚摸我后背的手停了下来。我可以感到他的手指在愤怒地加压。“什么文件?”
“我并不确定。”我紧张地回答。我不敢说得太清楚,不敢提在洛丽·彼得森的卷宗里丢了些采证时用的标签。“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刚好注意到有人无意间捡到——”
他突然抽手,抱怨脱口而出:“哼,今晚你就不能不去想那些该死的案子吗?”
“比尔……”
“够了,可以吗?”他将双手插进短裤口袋,不看我,“上帝!凯,你要逼得我发疯。她们死了,那些女人死了,死透了,但你和我还活着。人生得继续向前,至少理论上如此,如果你还继续日日夜夜放不开这些案子,迟早会遭殃,我们都会有事。”
但整个晚上,当比尔与露西在饭桌上闲谈时,我的耳朵一直专注在电话上面。我期待它会响,我等着马里诺打来。
清晨,铃声响起时,大雨敲打着房子。我睡得很不安稳,断断续续的梦充满焦虑。
我摸索着拿起听筒。
没人应答。
“喂?”我打开灯,又问了一遍。
有电视在那一端低声播放。我可以听到有人说话,但听不清楚。我心头一紧,憎厌地摔下电话。
星期一午后时分,我看到了楼上法庭检验专家的初步报告。
他们将这些勒杀案列为优先处理级,其他案子的检验,像量血液酒精浓度、毒品、镇静剂等都排在后面。我派了四个高手专门检查那些发亮物质的成分——在城里公厕到处可见的廉价肥皂粉。
初步检查并没有令人特别兴奋之处。目前为止,我们甚至不能对手上已有的样本,即大楼里用的硼砂肥皂得出任何定论。它含有约百分之二十五不起化学反应的研磨剂,其他百分之七十五则是硼酸盐。这些是工厂的化学专家告诉我们的。硼酸盐、碳酸盐和硝酸盐在电子显微镜下只是盐,分不出有何不同。那种发光物质也是如此,它看起来是盐。这种结果就等于是说某种东西含有铅一样,说了也是白说,因为铅无所不在。我们在测枪火残余物时从不测定铅,即使有也不能代表任何事。
换句话说,那些发光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硼砂。
我们在那些死去的女人身上发现的东西可能是其他物质,或许是用来制造肥料、火药的硝酸盐,或者是用来冲洗照片的碳酸结晶。从理论上说,那个凶手可能在暗房、温室、农场工作。有多少物质包含盐?只有上帝知道。
范德在用激光测试一些盐类,看它们会不会发光,这样我们可以很快排除不发光的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