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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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我穿过空桥,来到阳光普照的迈阿密国际机场。
我买了一份《迈阿密先驱报》和一杯咖啡,在一盆棕榈树旁找到一张小桌稍事休息。终于能脱下厚重的大衣,挽起衣袖了。我身上已经湿透,汗水不停地从背上滑落。长久的睡眠不足使我双眼灼热、头痛难忍。
我打开报纸,眼前的新闻一点也没让我的情况好转。头版的左下角有一张照片,是一群消防队员拿着水管浇着马里诺着火的汽车。伴随着弧形水柱、层层浓烟以及燃烧树丛的是如下文字:
里士满消防队员正抢救着一名刑警着火的汽车。事情发生在宁静的住宅区,当时这辆福特LtD型车中无人,没有造成伤亡,警方怀疑系人为纵火。
幸好文中没提到马里诺的车停在谁家门前,又为何遭到袭击。感谢上帝!不管怎样,母亲看到这张照片一定会打电话给我。“凯,我希望你能搬回迈阿密,里士满听起来是个很糟糕的地方。迈阿密新盖的法医大楼很漂亮,就像电影里的摩登建筑。”她一定会这么说。奇怪的是,我母亲从不了解每年迈阿密的凶杀、枪击、贩毒、种族纷争、强暴、抢劫案比整个弗吉尼亚州加上华盛顿特区都多。
过一段时间我会打电话给母亲。请原谅我,主啊,我现在实在不想和她说话。
我熄掉香烟,拿起随身物品,没入一波波热带衣裳、免税提袋和外国口音中。领行李时,我将手提袋紧紧压在身侧。
我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直到几个小时后我开着租来的汽车行驶在七里桥上时,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墨西哥湾在一边,大西洋在另一边,我想起上次来到基韦斯特岛的时光。东尼和我来看过家人几次,但从未来过这里。我很确定上次我是和马克一起来的。
他十分热爱沙滩、海洋和阳光,甚至可以说是崇拜。上天对他的热忱也给予善意的回应,对他一直特别眷顾。当时他同我来探望家人,是在哪一年,那一星期中发生过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却能清楚地想起他宽大的白色泳裤,以及他和我携手踏在湿凉的沙滩上时,手中传来的暖意。我回忆起他雪白的牙齿,古铜色的肌肤,挑选鲨鱼的锐齿与贝壳时的那种朝气,和他目光中毫不隐藏的快乐,而我就戴着绿色的宽槍帽站在那里看着他微笑。我最不能忘怀的,就是曾经那么爱一个叫马克·詹姆斯的年轻人,甚过我爱这地球上的任何事物。
是什么使他改变了?我难以相信他已如艾斯瑞玆所说,走入了犯罪生涯。但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马克是个被宠坏的人,出身于上流家庭,总以为顺境是理所当然的事,世界上最好的一面都任由他享用。可无论如何,他从未欺骗过人,也从未对人冷酷,我甚至没看见过他故施恩惠于那些成长环境不如他的人,或是玩弄那些爱慕他的人。他最大的罪恶就是不够爱我。可是,从我这个平凡人的角度来看,此事是值得原谅的。但我不能原谅他变成一个不诚实的人,不能原谅他腐化成一个不再让我尊重与仰慕的人。我不能原谅他不再是那个马克。
过了美国海军医院,我沿着蜿蜓的北罗斯福滨海公路行驶,没多久,就来到了基韦斯特岛上迷宫般的道路。阳光将窄小的街道漆成白色,热带植物的阴影被风撩动,在路上跳着舞。没有边界的天空下,巨大的棕榈树与桃花心木张开绿色的手臂拥抱着房子与商店,九重葛与木槿花红紫相间地点缀着人行道与阳台。我慢慢地开着车,经过穿t恤、凉鞋的人群,穿越游行般的单车队伍。这里几乎没有小孩,男人的比例特别高。
海螺饭店是一栋粉红色的假日酒店,楼下是开放空间,到处种植着热带植物。我订房订得很顺利,因为观光季节要到十二月的第三个星期才开始。我将车子停在半满的停车场,走进有点萧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