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划开潜水衣和潜水背心,因为很难将它们从僵硬的尸体上脱下来。我把艾丁从合成橡胶里解放出来,看见了他冻红的肌肤,然后褪去他的蓝色比基尼泳裤,和丹尼合力将他抬到解剖台上,撑开他硬挺挺的手臂,开始拍更多的片子。
除了几个集中在膝盖上的旧疤,艾丁身上没别的伤口。他早泄的现象在生物学上可归因于尿道下裂,即尿道口开在阴茎前端下方而非正中央,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缺陷对他而言会是个不小的困扰,尤其在年少时期。身为男人,他会认为性功能有障碍是种耻辱,并深受其苦。
但在专业领域,他从未显露过一丝羞怯或消沉。非但如此,我一直觉得他自信又有魅力,而像我这样的人很少会被谁吸引,尤其是那些记者。当然,我也清楚从外在无法判断一个人私下的行为,于是我试着拂开这些纷乱的思绪。
我不愿回想那个活着的他,闷头在写字板的图表上快速写下批注和测量数据。但思绪不断违背我的意愿,于是我转过身去,决定好好看他最后一次。就在圣诞节前的一个星期,我在里士满的办公室背对着门整理幻灯片,直到他出声,我才知道他已在我身后站了一会儿。我转身,见他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盆硕果累累的圣诞椒,红色的果实鲜艳欲滴。
“我能进来吗?”他问,“还是得带着这个滚回车上?”
我向他道了声下午好,同时对前台人员相当不满。他们很清楚,除非我同意,不得让记者穿过装有防弹隔板的会客室。可那些职员,特别是女性,多少都对艾丁心存好感。他走进来,把植物放在办公桌旁的地毯上,微微一笑,笑容蔓延到眼角眉梢。
“我只是觉得这里应该摆点有生气的东西,看起来会活泼一点。”他的蓝眼睛盯着我。
“希望这不是对我的评语。”我无奈地笑道。
“准备把他翻过来了吗?”
我的注意力回到写字板上的身体数据图表,忽然意识到丹尼是在跟我说话。
“抱歉!”我喃喃地说。
他关切地望着我。罗切则像从没进过停尸间似的四处转悠,直盯着我在玻璃柜上的映像。
“你没事吧?”丹尼凭他敏锐的直觉问道。
“可以把他翻过来了。”
我内心深处在震动,仿如燃起了一朵小小的火焰。艾丁那天穿着卡其色休闲裤和黑色毛衣,我试着回想他的眼睛,或许它们当时已经蕴含着某些预兆。
尸体被河水冻得太久,碰触起来感觉很冷。我愈从不同的角度观察,那个熟悉的他就愈接近瓦解,这令我更觉不安。他有好几颗昂贵的瓷牙,缺掉的大臼齿意味着他曾做过牙齿矫正手术。隐形眼镜让他的眼睛时时刻刻都炯炯有神。右眼的镜片未被灌入面镜的水冲走,和左眼呆滞的眼神迥然不同,简直就像两名死者睁着困乏的眼睑向外凝望。
我基本完成了所有外观检验,可最后的程序才最棘手。对于一般非自然死亡的案件,死者性倾向的检查是必要的。我很少见到如剌青般明显的标记表明死者的性倾向,而通常熟悉死者的人都不会主动透露这方面的情况。可不管是何人告诉了我什么,真的不重要,我还是会检查是否有肛交的迹象。
“你在做什么?”罗切回到桌边,站在我后面。
“直肠炎,肛门通道有些小裂痕,上皮的外伤已经愈合了。”我边检查边回应他。
“你怀疑他是同性恋?”他的视线越过我的肩膀。
丹尼的脸立刻涨红了,眼里燃起怒火。
“肛圈的外伤不明显,”我说着潦草记下,“换句话说,他并无任何同性恋者性生活造成的伤口。罗切探员,麻烦你留点活动空间给我。”我感觉到他在朝我的脖子呼气。
“你知道,他在那个区域做了很多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