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不是。”
他嗅了几下,耸耸肩,目光飘向解剖台。此时罗切再次企图挨近我,我简直不敢相信,在我发出警告后他居然还敢在偌大的房间里再度骚扰我。穿着毛里子大衣的马里诺显得高大挺拔,直瞪着他。
“他是谁?”他问我。
“我想你们应该不认识,”我说,“切萨皮克分局的罗切探员,这是里士满分局的马里诺队长。”
罗切贴近水烟筒猛瞧,一旁的丹尼切开肋骨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瘪着嘴,脸色像背光的牛奶瓶那样。
马里诺点着了烟,从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对罗切忍无可忍,罗切也心里有数。
“我跟你不熟,”马里诺对罗切说,“但我一来就注意到,你来这里参加验尸完全无视工作人员的感受。”他把打火机塞进衬衫口袋,“我每次来这里都像被洋葱熏湿了眼睛。”他喷了一口烟,“现在,我却丝毫感受不到你对死者的悲悯之心。”
罗切倾身靠近水烟筒,整张脸几乎都藏在后面,假装嗅橡胶和油管的气味以掩饰尴尬。我继续工作。
“丹尼,”马里诺接着说,“来这里工作后,还吃那些恶心的肾和其他内脏吗?”
“长这么大我都没吃过那些可怕的玩意儿,”他说话的同时我们合力移开了护胸甲,“但我了解你的感受。每次在餐厅看到有人点一大块肝脏,我都差点没夺门而出——尤其是那种粉红色的薄片,更恐怖。”
器官一旦暴露在空气中,那股气味就更浓了。我俯身查看。
“你又闻到了吗?”丹尼问。
“没错。”我说。
罗切拉开距离退至角落,马里诺开始自得其乐,绕过来站在我身边。“你认为他是溺死的吗?”
“目前我不这么认为,但我一定会弄清楚。”
“你凭哪一点来判断他不是溺死的?”
马里诺不太了解溺水死亡是怎么回事,人们也极少用这种手法杀人,所以他充满好奇,想深入了解我的每一个动作。
“事实上,我做了很多事,”我说,“我刚才在他胸腔侧部做了一个袋沟,灌水进去,在胸廓间插入手术刀看它释放气泡的情况。我现在要往心包囊灌满水,在心脏里插根针,再次测试有没有气泡。接下来,我要检査他脑部是否有淤血,纵隔膜软组织是否有多余的肺泡气体。”
“这意味着什么?”他问。
“潜水者若在水深十五英尺以下的地方觉得呼吸不适,可能是因为气胸或是气泡栓塞。当肺部承受过度压力时会导致肺泡壁轻微破裂,形成淤血,空气就会渗入胸膜腔里。”
“然后会要人命?”他问。
“是的,非常有可能。”
“要是他下水后立刻出水,会怎么样?”
他移到解剖台另一侧,想看得更清楚。
“急速上升下降时压力会改变,可能造成挤压伤害,但以他潜水的深度来说,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我最初的想法是他死于压伤,但是你看,他的细胞组织并没有呈海绵状。你要去穿件防护衣吗?”
“那我不就像除虫公司的工作人员了吗?”马里诺看着罗切取笑说。
“她是希望你不要得艾滋病。”罗切坐在远处有气无力地说。
马里诺套上围裙和手套,我则开始解释我如何从这些测试的阴性反应排除因减压、潜水病或溺水造成死亡的可能性。趁我在气管上插入一根点一八〇口径的针管抽取气体样本做氰化物测试,罗切打算离开。他快步穿过房间,收拾柜台上的证物袋时,纸张不时发出窸窣声。
“要等你做完测试,我们才能知道结果?”他站在门口问。
“没错,我现在无法告诉你他的死因或作案手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