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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系。她和我年龄相近,始终未婚,总是戴着一条像是古董的十字架金项链,一头短发颜色深灰一如她的眼睛。她的双亲是美国人,但她在英国出生,并在那里接受训练,开始第一份实验室的工作。

    “开不完的会。”她挂了电话,抱怨道,“一堆人坐在那里光说不做,再没有比这更讨厌的了。”

    她从盒子里拉出手套,递给我一双。我们戴上口罩。

    “门后有一件多余的实验袍。”她又说。

    我跟着她走进昏暗的小屋,接电话前她就在这里工作。我穿上实验袍,找了把椅子坐下,她则探头看着那个巨大观测窗上的绿色荧光屏。透射电子显微镜的外观不像普通显微镜,更像海底或天文摄影器材。它的观测窗常常让我想起潜水时干式潜水衣的头盔,你可以透过它窥见海底灿烂诡奇的景象。

    透过被称为观测仪的厚重金属圆筒,十万伏特的电子束从观像窗投往顶部,撞击着我的样本——被切割成零点零六或零点零七微米厚的肝脏切片。我用自己的光学显微镜观测时所用的切片采样太厚,电子束无法穿透。因此在验尸阶段我就将肝、脾的切片用戊二醛处理,它可以非常迅速地渗透组织。我把这些切片交给克罗德,知道她会将它们用树脂包埋后在超薄切片机上切片,并用金刚钻刀修整,最后固定在小铜栅上,用铀和铅离子染色。

    我们期待的结果就在眼前——观测窗里是泛着绿光、放大将近十万倍的组织采样。她咔塔按着开关调整影像的明暗、反差和放大率。我盯着那些只有两百到两百五十纳米大小、双股DNA、呈砖头形的病毒粒子,眼睛眨也不眨。

    “你认为呢?”我说,暗暗希望她的回答证明我判断错误。

    “是一种痘病毒,这点不用怀疑。”她措辞谨慎,避免武断下结论,“问题是究竟是哪一种。可以确定的是,这些水疱并没有潜入神经系统,而且这么年老的人得水痘实在太罕见了。最重要的是,你可能要面对另一件同样类型的案件,我很为你担忧。我必须作进一步测试,但我会把这当作医疗危机来处理。”她看着我,“国际性危机。我会打电话给疾病控制中心。”

    “我也打算这么做。”我回答,艰难地咽着口水。

    “你认为这东西是怎么与一具被肢解的尸体发生关联的?”她问,一边凝视着观测窗,继续作调整。

    “毫无头绪。”我说着起身,感觉快虚脱了。

    “有个连环杀手正在这里和爱尔兰到处残害、乱剁人。”

    我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你可曾想过,当初还不如从事医院病理工作?”

    “你对付的那些杀手更不容易逮到。”我回答。

    <er h3">二

    到丹吉尔岛只能乘船或坐飞机。由于当地旅游业并不发达,渡船十分稀少,而且十月中旬后就不再营业,若去那里,得先开车到马里兰的克里斯菲尔德。我的做法则是先前往八十五英里以外的里德维尔,再请海岸防卫队到那里接我。我在大多数人开始考虑午餐时离开办公室。下午天气酷寒,天空彤云密布,强风凜冽。

    我留言要罗丝打电话给位于亚特兰大的疾病控制中心,因为我每次打去总要等半天。我还让她联系马里诺和韦斯利,告知他们我的去处,并且我会尽快打电话给他们。我沿六四号公路向东前往三六〇号公路,很快便置身大片田野之中。

    农地里只剩黄褐色的休耕作物。这里地处偏远,坐落着取名为信心、胜利或天国的浸信会教堂,鹰隼在空中俯冲、翱翔,树木上攀爬着锁子甲般的葛藤,拉帕汉诺克河对岸的北奈克则分布着占地广袤、现有继承人无力担负的老宅邸。我驶过更多田野和大片绉纱般的桃金娘,行经内战前建造的诺森柏兰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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