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住伸手拥摸这些猎马、纯种马和阿拉伯马丝锻般的鼻梁。一匹小马和它的母亲让我驻足呢喃,它们瞪大棕色的眼睛望着我。马里诺远远地站着,不停地挥着苍蝇。
“欣赏是一回事,”他说,“可我被咬过一次,我受够了。”
饲料室里静悄悄的,木墙上挂着铁耙和水管,门后悬着各式毯子。一个身穿骑马装头戴骑士帽的女人正拎着只英式马鞍站在里面。
“早。”我说,远处的铁锤声安静下来,“我找蹄铁匠,我是斯卡佩塔医生,”我连忙补充,“打过电话的。”
“他在那边。”她用手指了指。
“对了,黑蕾丝的烧好像退了许多。”她加了一句。显然,她把我当成了兽医。
马里诺和我绕过拐角,看见道尔正坐在矮凳上,将一匹白色母马的右前蹄紧夹在膝盖之间。他头顶光秃,肩膀宽厚,手臂结实,身上围着条看似皮护腿的皮制工作围裙。他大汗淋漓,浑身沾满污泥,正用力拔铝质马掌里的铁钉。
“你们好。”他向我们招呼。马的耳朵抽动了一下。
“午安,道尔先生。我是斯卡佩塔医生,这位是彼得·马里诺队长,”我说,“你的妻子告诉我可以在这里找到你。”
他抬头看着我,“大家都叫我休伊,这才是我的名字。你是兽医?”
“不,我是法医,马里诺队长和我正在调査沃伦顿的大火。”
他脸色一沉,把那只旧马掌丢到一旁边,然后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一把弧形刀,开始削蹄叉,直到露出大理石白的马蹄。卡在里面的一粒石子也被剔了出来。
“无论是谁干的,都该抓去枪毙。”他说着从另一侧口袋里取出钳子,修剪着马蹄周边。
“我们正尽力追查真相。”马里诺对他说。
“我的任务是确认那位死在火场里的女士的身份,”我解释道,“以及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例如,”马里诺说,“她为什么会在那栋房子里。”
“我也听说了,很奇怪。”道尔回答着,开始用锉刀打磨马蹄,母马不悦地撇着嘴。“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跑进他的屋子。”
“据我了解,你几天前曾去过他的农场?”马里诺继续发问,一边做着笔记。
“火灾是在周六晚上发生的。”道尔说着,开始用铁刷清洗马蹄底部,“我是周四白天去的那里,像往常一样打理些日常事务。我给八匹马修了蹄子,还得照料另一匹得了白线病的马,它的蹄子被细菌感染,我给它涂了些甲酸——你应该懂的。”他对我说。
他放下母马的右腿,抬起左腿。马儿摆动着尾巴微微一扭,道尔轻拍它的鼻子。
“这可以让它好好想想,”他向我们解释,“它今天不太好过。它们就跟小孩子一样,会想尽办法试探你。你以为它们是喜欢你,可它们其实只想得到食物罢了。”
母马转动着眼珠,龇着牙,乖乖站着让蹄铁匠拔铁钉。他的工作速度惊人。
“你见过一位年轻女性去探访斯帕克斯吗?”我说,“高个子,金色的长发,非常漂亮。”
“没有,每次我们只待在马房里。他也常尽力帮忙,对那些马宠得要命。”道尔再次拿起削马蹄的弧形刀,“至于那些说他到处乱搞的报道,我从来不看,他似乎一向独来独往。起初我也很惊讶,因为他毕竟是个名人。”
“你为他工作多久了?”马里诺问,摆出想要主控局势的姿势。
“六年了,”道尔抓起锉刀说,“一个月工作好几次。”
“上周四你见到他时,他提过出国的事吗?”
“当然,我就是为这才过去的,因为第二天他就要启程去伦敦,而他的马夫又刚刚离职,晚几天去就没人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