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果这座城市没有其他人的努力,你我也不可能站在这里。”我提醒他。
“意大利人不同。”
“是吗?和谁不同?”我一边问他一边走进P街二〇〇〇号街区的特区餐馆。
“跟一般人不同,”他说,“举个例子,当初我们的祖先一登上埃利斯岛就学会了英语,而且不会开着出租车到处乱冲。嘿,这地方真不赖。”
这家餐馆二十四小时营业,空气中弥漫着炒洋葱和牛肉的香气。墙上挂着希腊三明治、绿茶和黎巴嫩啤酒的海报,一张裱框的剪报昭告滚石乐队曾经在这里用餐。一个女人正慢条斯理地扫地,仿佛在执行一件神圣使命,看都没看我们一眼。
“你好好休息,”我对马里诺说,“我很快就回来。”
他开始寻找可以吸烟的位置,我则来到吧台边,越过烤架细看亮着背光灯的黄色菜单。
“你好。”厨师轻轻按压滋滋作响的牛排,啪地翻面后切成小块,接着迅速翻炒焦黄的洋葱丁。
“一份希腊沙拉,”我说,“一份鸡肉皮塔饼三明治,还有……”我在菜单上寻找,“再加一份Kefte Kabob烤肉蔬菜三明治。我没念错吧?”
“外带?”
“是的。”
“好了我会通知你。”他说。那女人还在扫地。
我到马里诺身边坐下。他正盯着店里的电视机看,电波干扰十分严重。
“她搬到费城会比现在好得多。”他说。
“没错。”
我茫然地盯着屏幕上的模糊影像,科克船长正用激光枪指着一个克林贡人之类的。
“我可不敢保证,”他一手托着下巴,缓缓喷出烟雾,“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医生。她锋芒太露,而且乐此不疲。我不在乎她对被调职一事有何解释,但我认为她根本不想走,只是别无选择。”
“如果她想留下来,或许真的有困难。”
“而你总是有很多条路可选,见鬼,这里有烟灰缸吗?”
我瞥见吧台有一个,便去拿了过来。
“这下我成共犯了。”我说。
“你就是太闲了才会对我抽烟唠叨个不停。”
“老实说,如果不考虑你的感受,我很想把你独自丢在这里,”我说,“我一大半生命都耗在你身上了,劝你爱惜生命什么的。”
“想到你另一半生命是怎么过的,我就觉得很讽刺,医生。”
“外带好喽!”厨师喊道。
“替我叫几块千层酥怎么样?上面撒果仁的那种。”
“休想。”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