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也许警铃是被一阵强风触动的,几分钟后我将其关闭,好听见警车到达的声音。我坐在床边等候,并未像平时那样搜遍屋内每个角落,进入各个房间到各个骇人的黑暗空间巡视。
四下一片寂静,任何轻微的声音都变得清晰无比。风声、钟表的滴答声、热气的吹拂声和自己的呼吸声一一传入耳朵。一辆车驶入车道,我匆匆跑到前门。一名警察没按门铃,直接用警棍或短棒之类的东西急促地敲着大门。
“警察。”一个女人干脆地说。
我请这两名警察进门,一位年轻的女警和一位较为年长的男警。女警的名牌上写着J.F.巴特勒,她身上的某种气息感染了我。
“出问题的是厨房后门,向外那侧。”我告诉他们,“真的很感谢你们这么快就赶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同伴R.I.麦克莱温问我。
他似乎不清楚我的身份,只当我是某个穿着睡袍、住在几乎不需要警方保护的高级住宅区的中年妇人。
“凯·斯卡佩塔。”
他紧张的态度顿时放松了不少,说:“我一直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人。听过太多关于你的故事,可十八年来我从未踏进过停尸间一步,对此我很庆幸。”
“那是因为在你那个年代不必参观科学办案的演示。”巴特勒揶揄道。
麦克莱温忍着笑,一边好奇地打量我的屋子。
“欢迎你随时来参观。”我对他说。
巴特勒留意着每个角落,处在高度警戒的状态。她还没有被工作的重担磨掉棱角,不像她的搭档一心关注着我的屋子以及我是谁。他或许已经执行过数千次拖车,处理过等量的误触警铃事件,待遇微薄且得不到尊重。
“我们想四处看看,”巴特勒对我说,一边锁上前门,“就从这里开始。”
“拜托你们了,请随便看。”
“你最好待在这里。”她说着朝厨房走过去。忽然间我仿如遭到重击,莫名的情绪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
她让我想起露西——她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和说话的手势。露西说话时习惯挥舞双手,好像在指挥谈话而非仅仅是个参与者。我站在客厅走廊里,听得到他们踏在硬木地板上的脚步声、模糊的交谈和关门声。他们缓缓行进,我猜仔细搜索每个可能藏人的空间的一定是巴特勒。
他们下了后门台阶,走进寒冷的黑夜,手电筒的强光扫过每一扇窗户,映出百叶窗的条纹。十五分钟后,他们再度敲门回屋,与我进入厨房。麦克莱温呵着自己冰冷通红的双手,巴特勒则满脸忧虑。
“你知道你厨房后门的门框凹下去一块吗?”
“不知道。”我惊愕地答道。
她打开窗户旁的后门,一阵刺骨的冷风钻了进来。窗下就是餐桌,我经常独自或者和朋友一起在这里用餐。我凑近她所指之处一探究竟,一小道凹痕在她用手电筒照亮的门锁侧板和门框之间显现出来,似乎有人曾试图从那里把门撬开。
“可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你没有注意。”她说,“周二你的警铃响起时我们没有检查这里,因为当时触动警铃的区域在车库门。”
“我的警铃周二响了?”我吃惊地问,“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我要出去一下,”麦克莱温对搭档说道,一边搓着双手走出厨房,“马上回来。”
“那天我值白班,”巴特勒向我解释,“似乎是你的清洁工误触了警铃。”
我想不通玛丽为何会误触车库警铃,除非她从那里出去而任由警铃响个不停。
“她吓了一大跳,”巴特勒又说,“显然是忘了密码,直到我们赶来才把它关闭。”
“是几点钟的事?”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