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乎。在穿过另一道通往铺着蓝灰色地毯、未经无菌处理的走廊的拉门前,她将鞋子脱下来用抗菌肥皂及热水洗涤鞋底,再用纸巾擦干。
女性更衣室的正对面就是用玻璃隔开的首席法医办公室,至少这里马库斯医生费尽心力重新装潢了。秘书办公室有着夺目的樱桃木家具并配之以殖民时期的图案,计算机屏幕上有几条逼真的热带鱼无休止地在蓝色屏幕上游来游去。秘书外出不在,于是斯卡佩塔敲敲首席法医的门。
“请进。”他含糊不清的声音好似从另一端传来。
她开门走进自己曾经的办公室,克制着不去四面环顾,但还是不由得承认马库斯医生的书柜和书桌上真是井井有条,工作的环境看起来像是无菌的,那么混乱不堪只存在于首席法医办公室以外的地方。
“你来得正好,”他坐在办公桌后方的旋转皮椅上说道,“请坐。在你检查基莉·伯森之前,我先向你简单介绍一下。”
“马库斯医生,这里不再归我管,”斯卡佩塔说,“这点我了解,我并非想介入,但是我很担忧。”
“你没有必要担忧。”他眼神凌厉但微笑地看着她。“请你来这里并不是做一些所谓鉴定小组的任务,”他的双手在吸墨纸上交握着,“而是有个案子想征询你的看法。只有一个案子,也就是基莉·伯森命案。所以我强烈地建议你,如果发觉这里和过去已大相径庭,也别让自己有过重的负担。你离开已经好一阵子了,什么?已经有五年了。这期间的多数时候只有代理首席法医当班,事实上在我上任前的几个月,费尔丁医生任代理首席法医,也因此,情况当然会变得很不一样。你我之间有着极为迥异的管理风格,这也是州政府会雇用我的一个原因。”
“我的经验是,如果首席法医从来不在解剖室花时间,一定会出状况。”她不管他是否愿意听,只顾自说下去,“姑且不论其他,医生们对工作也会缺乏兴趣,甚至每天要对抗压力而变得心不在焉、怠惰,或是具危险性的精疲力竭及崩溃。”
他的眼神单调刻板,像是失去光泽的铜,嘴巴紧抿成一直线。在他渐渐谢顶的脑后,窗户一尘不染,她注意到防弹玻璃已被换下。从这里看去,体育馆像朵褐色的蕈菇。此时屋外开始降下阴郁的蒙蒙细雨。
“如果你想要我帮忙的话,我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她说道,“案子的数量我无所谓,哪怕只是一件,也会按照你所托付的去做。想必你也清楚,所有的事情往往都与我们作对,无论在法庭上还是别处。但现在,令我忧心的是其他方面。”
“别说些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话,”马库斯医生回答,他瘦窄的面孔冷冷地对着她,“其他方面?什么意思?”
“通常是些流言飞语或法律诉讼,其中最严重的也许是由于技术问题致使刑事案件无法成立,究其原因则在于证据不具正当性及程序有瑕疵因而遭驳回,结果无法开庭审理,审判更不必提。”
“我就担心会发生这种情况,”他说,“我曾告诉署长这不是个好做法。”
“我不会因为你告诉他这件事而去指责你,没有人希望前任首席法医回来纠正错误——”
“我警告过署长,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积怨不满的卸任公务员复职。”他边说边将笔拿起又放下,双手透露出紧张和愤怒。
“我并不责怪你会有这样的感觉——”
“尤其是那些推动改革的人,”他冷冷地说,“他们是祸首。没有比主张改革的人更差劲的,除非那个人遍体鳞伤。”
“现在你变得——”
“既然我们人都来了,就放手让我们完成,好吗?”
“如果你不来妨碍我,我会很感激。”斯卡佩塔说,“还有,就算你形容我是遍体鳞伤的改革者,我也会选择将它视为赞美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