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膝盖,碰到帽檐。
“不久前,你还根本没办法把腿抬成这个样子,”她说,“三个月前甚至没法把腿弯起来。”
“哼!”
“我是说真的。我想说,是你复原得很好。”
“医生,即使是只狗也可以抬腿,”他开玩笑地说,“假设这只狗是公的。”很明显,听到赞美他的心情好了起来。她感觉很愧疚,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没称赞过他。
“真的,我很佩服。”多年来,她一直担忧马里诺会死于他可怕的生活习惯。当他终于努力改善后,她却一连好几个月都没有肯定他,直到现在才说些好话。“我很抱歉一直都没有提这件事。”她补充道,“但是我希望你别再只吃蛋白质和脂肪。”
“我现在是个佛罗里达男孩,”他愉快地说,“正在执行南海滩饮食计划,但我保证不会在南海滩厮混。那里除了同性恋,什么都没有。”
“你这样讲很不好。”她回答。他这种讲话方式,让她生厌。
“还记得那里的焚化炉吗?”马里诺继续追忆。“他们一烧尸体就被人发觉,因为会有浓烟从烟囱升起。”他指着支离破碎的旧建筑物顶端—个黑色的火葬场烟囱,“那时一看到浓烟升起,我就不想在附近开车,免得呼吸到这里的空气。”
斯卡佩塔的车子滑行到建筑物后面。它显得很完整,和她上次看到的一模一样。停车场很空旷,只有一辆黄色拖车几乎就停在她担任首席法医时的专用停车位上,就在巨大栅门的右边。有那么一瞬,她听到了按下里面绿色及红色按钮时栅门上下启动所发出的尖锐声音,听到各种杂音,有灵车和救护车的隆隆声,开关门的声音,还有载着尸袋的轮床在坡道上推行时轮子和角架发出的啪啦声。尸体日以继夜地来来去去。
“好好看一看。”她对马里诺说。
“你头一次绕街区开时我就好好看过了。”他回答,“你要开车在这儿绕一整天吗?”
“我们绕两圈,好好看看。”
她在缅因大街左转,经过工地现场时稍稍加快车速,心想不用多久这里就会像被截掉的残肢一样。当建筑物后方停车场再度进入眼帘时,她注意到一位身穿橄榄绿长裤和黑色外套的男士,站在黄色起重机旁修理引擎。她一看就知道起重机出了问题,希望那个人不要站在黑色大轮胎前进行修理。
“我想,你也许想把帽子留在车内。”她对马里诺说。
“什么?”马里诺问道。他那饱经风霜的大脸面对着她。
“你听到了的。这只是为你着想的友善小建议。”她说这话的同时,那个男人和起重机被抛在车后,离她远去了。
“你老是说些什么友善、为我好之类的,但其实都不是。”
他将印有“LAPD”的帽子摘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它,汗津津的秃头闪闪发亮。
“你没告诉过我为什么要剃光头。”她说。
“你也从来没问过。”
“我现在问啦。”她把车子向北转,驶离建筑物,朝着布罗德街全速前进。
“流行啊。”他回答,“其实主要是因为,反正也没剩几根,干脆都不要了。”
“这样想也蛮合理,”她说道,“万事都有它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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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