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车。斯卡佩塔觉得也许是司机看到“精神科中心”后毛骨悚然,脑子里马上浮现《飞越疯人院》中的场景。他大概认为自己的乘客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旧病复发的精神病患者,不然她为什么还带着行李呢?
斯卡佩塔心想,干脆就冒着凛冽的北风走过去算了,没有必要和司机多费口舌。付完钱后,她跳下车,挎起两个包,拉着装满家常食物的行李箱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她按下了无线耳机上的按钮。
“我快到了……”她对本顿说。行李箱好像被人碰到了似的,突然一个翻转。
“凯,你在哪儿?”
“我刚下出租——”
“什么?你刚从哪里下来?你那边断线了……”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的联系就断了。
她艰难地前行着,突然产生了一种无助的感觉。行李箱每隔一两分钟就会左右侧翻,当她弯下腰去扶正的时候,肩头的两个袋子又会滑落下来。寒风彻骨,内心烦躁,她一步一步迈向第一大道和第二十七街之间的贝尔维尤医学中心。这所现代化的全科医院有着壮观的玻璃门、花园、出名的诊疗中心和重症监护室,以及一个专收男性囚犯的精神医疗病区。病区收治的大多是扰乱公共秩序的普通犯人,但也不乏杀害约翰·列侬的重刑犯之流。
本顿和斯卡佩塔的通话断线后没几分钟,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觉得那一定是斯卡佩塔。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我正打算问你呢。”话筒里传来杰米·伯格的声音。
“对不起,我以为是凯呢。她正好遇上点麻烦……”
“我想说,如果我们上一次通话时你就把那件事告诉我,情况也许会好些。让我想想,那个时候应该是七小时之前的傍晚六点吧,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伯格一定是读过了网上的“高谭百事通”专栏。
“这事并非一两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本顿说。
“确实有点复杂。不过还有不少复杂的问题有待解决。我还有两分钟就到医院了,你在咖啡厅等我。”
<er h3">三
彼得·马里诺在哈莱姆区的一幢无电梯公寓里租了个单间,公寓边上就是个马纳快餐店,炸鸡和牛排的味道一阵阵飘过来。让一个不能在公众场合露脸的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无疑是非常残忍的。
他的临时用餐区由一只电视柜和一把直背椅组成,窗外正是车流不息的第五大道。他把烤火鸡块放在面包片上,然后把面包片对折,蘸了一点放在纸盘上的内森餐厅制的芥末酱。他取过一瓶无酒精啤酒,两口就喝下了三分之一。从查尔斯顿逃出来以后,他减了五十磅,整个人似乎都不完整了。他只能把心爱的摩托用品,其中包括一套漂亮的哈雷摩托专用皮具带到了一一六大街的交易市场,换得了三件大衣、一件夹克、两双便鞋以及各式衬衫和领带,这些衣物大多是中国产的。
他也没有耳钉了,耳垂上只留了个难看的小洞,在某种程度上这标志着他贫穷而又脱离正轨的人生。他不再把头皮剃得像保龄球一样光滑,硕大脑袋两侧的灰白头发像失去光泽的银环一样挂在耳朵的上方。他告诫自己,在准备好之前,千万不能和女人交往。摩托车和小卡车因为没有找到地方存放,所以他也干脆地丢下了它们。治疗中心的主治医生南茜帮他理解了自控力在与他人日常交往中的重要性,哪怕看出他们也有自身的问题,哪怕他们居心叵测。
南茜用个人的方法向马里诺指出,酒精常会成为点燃怒气的导火索,然后进一步解释说,酗酒是他那个没受过什么教育、每到领薪日就发酒疯的蓝领工人父亲遗传给他的致命疾病。简单地说,每当他路过酒馆和卖酒的小店时,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这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