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慰她说。
“你到了总部没有?好吧,先别管那个了。”本顿指示马里诺,补充说有可能有人给斯卡佩塔送来了一个危险的包裹。
“我想,像你这样的人,肯定经历过各种各样的荒唐事。”朱迪穿上了一件长外套,修剪齐整的灰兔毛皮,扇形的袖口。她的狗上蹿下跳,朱迪从一个锻木陈列架上拿拴狗的皮带时,它叫得更疯狂。
本顿弓起肩膀,一边用空闲的那只手穿靴子一边说:“不,是在一个邻居的公寓里。我们不想使用自己的电话,不想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发出电子信号。说是联邦快递送来的,包裹放在茶几上。我们这就下楼。”
他挂断了电话,朱迪迈着蹒跚的步子,弯腰去抓套在卷毛小狗衣领上的皮带,衣领和蓝色皮带颜色很搭,一把爱马仕锁,锁上也许雕刻着那只神经过敏的狗的名字。他们出了门,上了电梯。斯卡佩塔闻到了甘油炸药辛辣甜腻的化学气味。是幻觉。她的想象。她不可能闻到甘油炸药。没有甘油炸药。
“你闻到什么气味了吗?”她问本顿,又对朱迪说,“很抱歉把你的狗弄得紧张兮兮。”她的本意是想叫朱迪让那条该死的东西闭嘴。
“我没有闻到什么气味。”本顿说。
“也许是我的香水。”朱迪嗅了嗅手腕,“噢,你指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气味。但愿没人给你送来什么恐怖袭击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把它带到楼上来?这对我们其他人公平吗?”
斯卡佩塔意识到自己把手提包留在了公寓里,在入口内侧的桌上。她的钱包和证件全在里面,而门没有锁。她怎么也想不起她的黑莓手机到底丢哪里了。她应该先检查包裹再带上楼的。她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马里诺在路上,但不会先于其他人到达。”本顿说,懒得跟朱迪解释马里诺是谁,“他是从市中心,从总部,从应急处来的。”
“为什么?”斯卡佩塔看着楼层慢慢向下。
“RtCC。在做数据调查或正要去做。”
“如果这是合作公寓,我们不会投票选你。”朱迪把气撒在斯卡佩塔身上,“你跑去上电视,拿那些可怕的案子夸夸其谈,看看结果发生了什么。你把包裹带回了家,让我们其他人也跟着担惊受怕。疯子最喜欢找你们这样的人。”
“但愿没事,我很抱歉惊扰了你,还有你的狗。”斯卡佩塔说。
“再没有比这更慢的电梯了。平静下来,弗雷斯卡,别闹。你知道它只会叫,实际上连只跳蚤都不会伤害。我不知道你们想让我去哪里。我想是休息室,我可不想在休息室里枯坐整晚。”
朱迪笔直向前盯着电梯的黄铜门,脸不高兴地拧着。本顿和斯卡佩塔没有再说什么。斯卡佩塔想起了很久没去想的画面和声音。追忆往昔,回到九十年代末,回到还在烟酒枪械管制局的年代,生活水深火热,无比悲惨。飞机低空飞过低矮的松树和沙地,旋翼桨叶从空中划过,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向下俯瞰,沙地状似雪花。金属般闪亮的航道水面被风吹起皱纹,受惊的鸟在雾霭中疾驰,如飘洒的胡椒粉,鸟儿朝佐治亚州格林柯的旧飞艇站飞去,在那里,烟酒枪械管制局设定了爆炸范围,建了突袭房、水泥掩蔽壕和燃烧基站覆盖区。她不喜欢法医学校。自从费城发生那场火灾后再没有在那里任教,也退出了烟酒枪械管制局,露西也是,她们俩在没有本顿的情况下继续生活。
现在他在这里,在电梯里,好像斯卡佩塔的一段过去不过是一场噩梦,一场离奇的梦,一场她没有忘却也无法忘却的梦。她没有再在法医学校任教,她是在躲避,她深受身体被炸得七零八落的画面困扰。闪光灼伤和弹片,大面积软组织撕脱,骨头被炸成碎片,空洞的器官被撕伤割裂,手上沾满血块。她想起她带到公寓里去的那个包裹。她当时满心烦恼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