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一个大圆,里面有大小不同的六个小圆,左图则是三角形当中有三个圆。
“算额要在空位有限的板子上出题,所以多半会画出这样的图,尽可能少写字好让人一目了然。但是,算学里研究的不光是这种图而已。”
阿初眨了眨眼。“这个图要解什么?”
“右边的图要解外面这个大圆的周长,左边的图,则要分别求出里面这三个圆的面积大小。”
阿初专心盯着图看,然后看看右京之介的脸。“拿线来量如何?”
他大笑。“也是可以,但以算术来求得解答才叫学问啊,阿初姑娘。”
刚才的同情已然抛到九霄云外,阿初自此认为,赤鬼古泽大人不希望继承人专研这种事也是有他的道理的。分明一条线就能解决的事,为何偏要花时间精神特地以迂回的方法求得解答呢?而且,还为了这种事离家云游四海,这可不是一般人会做的事。
“这样啊,原来对阿初姑娘来说不怎么有趣。”
右京之介低声这么说,听来语带遗憾,嘴角虽带着笑,眼神却因落寞而略显黯淡,他的失落令阿初心头一惊,连话都接不下去了,想要抬起头来正视他都很难,阿初的视线便一直落在右京之介所画的图上。阿初才发现他握着笔的右手指甲沾到了墨水,感觉不像是刚沾到,而是已经晕开了。
“右京之介大人,今天白天您写过字吗?”
阿初指着他的右手问,他低头瞧瞧自己的手,大声说道:“对对对,差点忘了重要的事了。”
“这阵子,我白天都在抄书,连算学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抄书?”右京之介微微挺起胸膛。
“我在抄写纪录,赤穗事件的纪录。即使无法将文件带出评定所,但总算获得许可至少可以进行抄录。当然,不是正式的许可,而是靠奉行的力量,顺便这样——”
说着,做出将东西藏入袖里的动作。
“抄完之后,就能把抄写的部分堂而皇之地带出来了。我一个人看了记在脑里,若是不小心忘了,一切就都完了,所以最好还是手边有一份。”
阿初又是佩服又是赞叹,忍不住双手一拍说道:“亏您想得到。”
“我想再过几天,案件所需的纪录大致就能抄齐了。当初幕府对这事件也是高度重视,留下了各式各样极其详尽的纪录。阿初姑娘,你知道戏里的加古川本藏吧?”
阿初想了想,答道:“此乃将军府——是说这句台词,将塩谷判官,也就是浅野内匠头从后面架住的人吧?”
“是的。这个人物其实是当年的守卫,名叫梶川与惣兵卫。他在事件之后所写的纪录也留下来了,当时的守卫摘要也原原本本地保存在评定所里。”
右京之介露出充满心机的笑容,就好像一个聪明的孩子发现有人恶作剧,动脑筋想着该怎么反将一军时会露出的笑容。
“做到记录如此详实的地步,就表示对当时的幕阁而言,这件事有多棘手了。这倒引起了我的兴趣。”
阿初一面点头,一面揣想:“可是,那么艰涩的文件抄本,我看得懂吗?”
“再加上叔父帮忙找出熟知赤穗事件的人,这下子,可真是如虎添翼了。”
正当右京之介神采奕奕地这么说时,姐妹屋早已关上的店门外传来人声,随即响起有人抡拳焦急敲门的声音。
“会是谁呢?”阿初起身离开了内室,却见阿好已早一步跑过不算长的走廊去应门了。
“来了来了,马上就开门。请问是哪位?”
门后传来一位年轻男子的声音:“是深川的辰三派我来的。六藏头子在吗?有急事。”
听起来对方很急,声音也有些耳熟。当阿初正在想是谁呢?便听阿好一面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