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后的旅程
此。智惠子致谢后,拿过房间钥匙。她用的是“武田智子”这个假名,与当初到“北方归宿”登记时一样。
“真想见见他们啊。”智惠子坐在床上,自言自语,“在我重病不起的时候,老板娘让我在她家休息,还给予了我无微不至的看护。这份恩情,让我铭记在心。后来得知我是友竹智惠子后,老板娘也仍旧袒护我。我在楼梯上听到了老板和老板娘的争吵。真想找到老板娘本人,把当年那件事问个清楚啊……不过,哎,还是算了吧。”
智惠子躺在床上,在晚餐前歇息了一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智惠子精神抖擞,活力充沛。
她将身体探出三楼房间的窗户,观察曾经长期滞留的“北方归宿”旅馆的周围。尽管完全看不到那座旅馆的影子,但她似乎还能在冥冥之中,感到它的存在。如果她在十年前的九月被捕,现在可能已经在监狱里服刑了。
她拖着脚上完厕所,望着镜中自己的脸。那不是真正的自己,只不过是映出的虚像。右眼旁边的疤痕留下来,但容貌却与被通缉时大不相同。自己已经四十一岁了,虽说岁月不饶人,但是……她用手拉平脸上的皱纹,但一松开手,就又恢复成原样了。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说话:“被抓住的话,会判十五年徒刑吧?”
“你又自言自语了啊。”
“不会判无期徒刑吧。如果在监狱里表现良好,说不定还能获得减刑,早点出狱。”
“出狱?……”
“是啊。里面是高墙禁闭的世界,外面才是自由的世界。一旦被抓,法院就会判我十五年。哇……等我出狱时,己经快到六十岁了。我怎么也想象不出,花甲之年是何种模样。”
“都走到今天了,你也许能坚持到时效到期那天。”
“但愿如此。”
“今天,你是要去那个世界吗?”
“那个世界?……”
“你听说过‘彼岸’和‘此岸’的说法吧?”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世界’啊。我曾经流产过一次,所以,比常人对‘死’更加敏感。所谓从‘此岸’到‘彼岸’,就是说‘死’吧。不过,我是不会自杀的。”
“当然,如果自杀的话,之前十多年的逃亡就白费了。开心的只有洋司。”
智惠子看着镜中的脸,麻利地给自己化好妆。
10月11日,恐山开始秋祭的日子。
上午离开青森市,在正午之前抵达恐山。包车或开车前来参加祭祀的团体和个人很多,她好不容易才在停车场里,找到了一个空位。
山门附近搭起了几顶帐篷,女巫们也来了。每顶帐篷里都人满为患。
“大家都是来聆听过世亲人的声音的吧。”
智惠子从帐篷前通过,朝宇曾利湖走去。她的腿脚不太好使,但旁边还有驼背的老太婆,在艰难地迈着步子,相比而言,尚属年轻的她,绝不能叫苦。
万里晴空下,湖面广阔无边。八座外轮山环绕在四周。岸边的水底是白色的,拂过湖面的风,带来淡淡的硫磺味。
她将体内郁积的恶气一吐而出,深深地呼吸起来。如此反复数次,她忽然感觉,自己仿佛能同过去诀别了,但只是短短一瞬间而已。
嘎啦嘎啦地转动的风车,因祈祷而堆积的石头……智惠子想起十二年前,在这里流产的孩子,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一瘸一拐地,沿着湖岸的参拜路行走,又绕回了原点。
嘎啦嘎啦……她脑中的风车不停地转动。她在安置着地藏菩萨的地藏堂前,虔诚祷告:“请保佑我在时效到期前,不被抓住。”
身边像是利用农闲时节,前来参拜的老妇人,瞟了智惠子一眼。智惠子最近养成了,将想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