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亵裤
庄院里就只有我们两口子,再没有外人啊。”
冯赛看杨老榆端着油灯,那张老脸半恭半笑,黑黝黝眼窝里一点精光随着灯光不住闪烁,他的老妻神色中则隐隐有些慌怕。他知道两人一定在隐瞒,便不去管他们,用手护着灯焰,转身出门,来到隔间,一把推开门扇,一间空屋,地上只有些杂弃物,他又去看第二间、第三间……一直看到第八间,全都是空屋子。
杨老榆和浑家站在院门边,等冯赛的马蹄声远得听不见,这才关上了门。
“真的不告诉他?”他浑家压低了声音,尽管方圆一里只有他们两个。
“告诉什么?他妻儿先被关在这里,然后又被带走了?他前次来怎么不说?”
“他刚才那么翻找,一定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那就更不必咱们多嘴多语。”
“他若去告官怎么办?”
“那两个人一定是不会再回来了,他就算告官,也没凭据。”
“哦……他还帮咱们找这看院的活儿呢。”
“这算什么?你以为你还是俊娘们?他瞅上你麻树皮脸蛋了?他不过是帮那姓谭的大财主。再说那姓谭的也不是好货,未必会长租这庄院,就算长租,也未必会长用咱们两个。临了,还不是随脚就踢开?”
“那两人给的那两锭银子可是真银?别哄了咱们。”
“是真的,这还能瞒过我的眼?”
“不知道他们把那母女带到哪里去了,看着倒也怪可怜的。”
“看看你这孤零老寒样儿,还可怜别人?姓冯的没了娘子,能再娶,没了女儿,能再生。可咱们俩没儿没女,将来连死的地儿都没一寸——不成——”杨老榆忽然停住脚,“咱们留在这儿终究是个麻烦,有了那两锭银子,到个小州小县,俭省着用,也够了。街市上都在传母钱,这两锭银子就是咱们这辈子最后的钱财奶娘,快收拾东西,今晚就走!”
冯赛走后,祝德实心底一阵阵泛寒。
冯赛虽然是出于好意警醒他,但话说得影影绰绰,自然是看破了自己的居心,只是不好直言戳破。这让祝德实极不舒服。这些年他身居行首之位,对外总是一团和善,从没有人能看破他的心思。现在被冯赛一眼看穿,像是一把扯掉了他的亵裤一般,让他极不自在。错不该一时心急,听了谭力的话,少给宫里送了一天的炭。否则自己便和这事完全没有干连,只需坐等吴蒙垮掉。
不过,这事只能先放一放,以后再想办法慢慢对付冯赛。眼下得赶紧处置吴蒙的事。这条野狗,这回竟然把脏嘴伸向了自己。
吴蒙下午将柳二郎送过来,说是怕耐不住脾气,又会对柳二郎动手。现在回想他说话时的语气,的确比常日虚软一两分,自然是心里藏着歹意,说话要畏缩些。
吴蒙走后,柳二郎连声恳求放了他,说他不能留在这里,又说吴蒙有什么害人计谋。他的嘴被打肿,说话含糊不清,祝德实也不耐烦听,命仆人把他锁进了后面厢房。
冯赛刚才又送饭食,又求自己亲自保管房门钥匙,意思似乎是吴蒙会在这里害死柳二郎,借此陷害我。但是吴蒙如何能害死柳二郎?收买了我手底下的人?那会是谁?
他仔细想了想,妻妾儿女自然不会,应该是下人。若是使毒,厨房那几个男女最便宜,不过杀人是天大的事,而且这计谋应该是这几天才想出来的,吴蒙就算用重金,仓促之间也难成事。那就是其他仆役。
祝德实又想起另一件事,去年自己放了些贷出去,年底赚了二百多万。这事是私下里做的,他不愿被人知道,并没有向外人透露。上个月炭行几个大商喝酒,吴蒙醉后竟然问起这事。祝德实当时以为是中人说出去的,现在看来,应该是自己的家人透露给吴蒙的。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