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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天寒地冻,他大概都曾一袭黑衣,如青蝉伏地般流连在河边。涓涓河水穿过伤痕累累的岁月,男孩变成了男人,却始终无法离开孤独落寞的迷宫终点。想来,彼岸回忆的风景,一定无比绚烂。

    尽管不是很了解他的过去,但我此刻和他站在一起,这已足够——没有人能完美掩盖自己的情感。

    彬,你也不能。

    “去年办过一个案子,很郁闷。”出乎意料地,他比我先回到了过街天桥上,“当事人是家国营单位,因为欠货款,被某企业告到法院。简单说来,欠条是伪造的,但一鉴定,发现欠条上加盖的国营单位公章却是真的。我跟当事人单位的领导说,除非我们寻求‘特殊途径’改变鉴定结论,否则这案子输定了。”

    我不明白他想说明什么,没搭腔。

    “领导一脸正气地告诉我,要依法办事,走后门托关系是不正之风,事关国企形象——跟他没事就长吁短叹国有资产流失那副忧国忧民、痛心疾首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还是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但我猜得出下文:“看来是你私自寻找‘特殊途径’改变了鉴定结果,帮这家国企赢了案子,对吧?”

    “嗯。”

    “然后呢?挽救了国有资产的大律师,你想说明什么?”

    彬似乎刚意识到风很大,也收了收衣领:“后来那家企业不服判决结果,上诉并指控我们勾结一审的鉴定和审判人员,篡改鉴定结论。中院找双方当事人谈话后,一纸司法建议书投到司法局和律协,我被立刻停止执业,直到听证会结束。听证会上,那位领导亲自作证,说我曾劝诱过他采取不法手段参与诉讼——当然啦,被他严词拒绝。”

    “哦,所以呢?是不是你也想那个国企领导去死?后来没事半夜给他打个电话试试?”我嘴上调侃,心里却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他去死?没有。我能理解他。”

    “什么?”

    “很多人都是这样:明明无所谓用什么阴险卑鄙的手段来达到目的,却一定要把自己粉饰得一团正气;如果有人替他们达到了目的,他们往往事后还要跳出来大骂那个执行者,不仅仅是为了维护他们的——用你的话来讲,叫‘道德洁癖’。”彬不怀好意地朝我一撇嘴,目光却劲透风雪,直抵我的双眼,“而且,他们之所以这么表现,是羞恼于被人看破了自己最阴暗的另一半。‘每个人的衣橱里都有一具骷髅’,一不留神被人抬到大街上展览,只能矢口否认了。馨诚,我是说——赵馨诚警官,这衣橱里的骷髅,你真以为是我的收藏?”

    我慌乱地叮嘱自己:他只是在利用某种类似催眠式的心理战术,试图瓦解我价值体系里固有的道德防线。“你少在这里含沙射影!”我提高嗓门,尽可能显得强硬,“我没想让张明坤死!我说过,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正的罪犯;即便是,我们也无权去决定如何惩治他!”

    “别再这么说,馨诚。”彬掏出烟,“嘎啷”一声脆响,用那个银色的打火机点上火,“这会让我质疑你为人的品性。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儿,不带睁眼说瞎话的吧?”

    “彬……哦不,是巧舌如簧的韩彬大律师,我告诉你:这衣橱和骷髅就是你自己的,我家不趁这物件。”

    “哦,是么?”彬吸了口烟,抬手递到我面前,“那这么半天了,我不止一次问你要不要去看看失足坠楼的张明坤,你除了在我面前又打又骂满嘴牢骚的,好像既没打120急救,也不去查看下坠楼人的情况。我是觉得,就算他没摔死,被你这么一耗,冻也冻死了吧?”

    我接烟的那只手立时僵在了半空中。

    “你真的确定,不想他死?”

    往回走的路上,我一言不发地低头大口抽烟,再找不出半句说辞。彬倒是平静地建议我在刚复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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