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
“凶手的家庭地位高于被害人父母……”
“她爷爷。”
“或姥爷。”交叉讨论的过程中,我的进食效率明显占了上风,老何还在“呼噜呼噜”,我已经抹嘴喝茶了,“彬,你看呢?”
彬夹起一筷子“白灼牛胃切花配芝麻酱拌香菜”,细嚼慢咽之余,轻叹道:“怎么能把尸体抛在小月河呢?”
我还以为——我真的以为,他说的只是案件中的一个疑点。
“你们俩一个刑警,一个法医,又不是第一天办这案子,该讨论的都讨论过了,该排查的也都排查了。”彬放下餐具,很仔细地擦擦嘴角,然后开始用手指搓揉鼻梁,“还在我面前搭台子唱个没完没了,什么意思?”
“因为你该言而有信。”我举着盛满茶水的二锅头口杯,突然发觉透过这杯琥珀色的液体去看的话,这个世界不再那么扎眼了,“你答应过这案子会帮我忙,我可一直没忘。来吧,谁第一个找出凶手,我双手奉上珍藏多年的那瓶限量版三十年格兰菲迪。”
“拿酒当奖品对我没吸引力,而且怎么听着跟我欠你似的?”
我隔着那杯茶水冲他笑了笑,大概有点儿假。
“两名主要嫌疑人都排查过了,问题就出在这儿。”我放下杯子,心中抱怨为什么彬的目光能直穿过来,“樊佳佳的爷爷樊成国,七十九岁,北京化工二厂退休职工;丧偶独居在北航小区六号楼102室——南边就是小月河,只隔一条街;右撇子;虽然患糖尿病和轻度肝硬化多年,好像还有点儿帕金森,不过健康状况不错。姥爷张明坤,七十六岁,退休讲师,据说在南方做了半辈子的支边教育;丧偶独居在塔园东街小区一号楼611室——西边就是小月河,同样只隔一条街;右撇子;身上零件毛病也不少,而且心脏一直不好,但生活能完全自理。这两个人在案发时间段里都没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都和被害人关系亲密——当然,没亲密到让人觉得不正常的程度;两人居住的小区没有监控录像可查;走访没得到目击证言;搜查没发现遗留痕迹……自然,两人也都没承认搞过或杀了自己的孙女或外孙女。”
彬终于有了些兴趣:“被害人曾和谁居住过?”
“想到了,也查过了。樊佳佳的父母是双职工,所以这孩子寒暑假期间不是跟爷爷住就是跟姥爷住……据她父母说,她并没有明显表现出喜欢去谁家或抵触去谁家。”
“那谁对她更关心?”
“平分秋色。”
“他们俩,谁有过性犯罪或类似不良行为的记录?”
我把茶水一饮而尽:“干净得像这杯子一样,什么记录都没有。”
“周围人的评价呢?”
“好坏参半,其实是正面的居多。”
“婚姻状况?”
“都谈不上美满,但全是从一而终,没有外遇之类的记录。”
“童年经历?”
“解放前的事就别指望我能查到了。”
“那说个近的,性功能呢?”
“这个……怎么查?”
老何刚吃完东西,插了一句:“理论上讲,男性到死前都可能具备正常的性能力,糖尿病或心脏病什么的不会造成影响。”
“那就只能让两位老先生脱了裤子一起看亚热系列的A片,然后观察他们谁的那话儿有反应,或是看他们谁对少女主演的A片反应强烈……拜托,给个现实点儿的摸排方向好不好?”
彬左手拿着烟,没点着,右手把玩着一个银色的老旧打火机——正面刻着一堆蜥蜴还是鳄鱼之类的图案,背面乱七八糟一堆我看不懂的蝌蚪文,就“NAGA”这四个英文字母还算醒目。他这样消磨了一会儿时间,冷不丁地问我:“你亲自对他俩问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