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从下方往上看,陡峭山侧上的两个女人宛如一对斜向划过绿色屏幕的光标。她们从威河谷地开始攀爬,快速地穿过老铁路沿线的树木,来到了光秃秃的山坡上。她们攀爬到了她们所能到达的最高处。熟悉地形的菲奥娜走在前面找了一块突出的可以歇脚的岩石,然后等着卡洛琳气喘吁吁地爬上最后十八米。她带着深情款款的微笑俯视她的同伴。
当妹妹莱斯利还是一名圣安德鲁斯大学的本科生时,菲奥娜不但了解妹妹的学业,也了解她的生活,其中一个发现就是莱斯利的性取向。妹妹莱斯利在被杀时,正处在初恋的甜蜜中,但是这初恋的性质和她的死一样让父母难以接受。但菲奥娜并没有对和妹妹同床共枕的人是女人这件事感到惊讶。虽然莱斯利没有亲口告诉她,但菲奥娜能从她谈论好友卡洛琳·马修斯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二。
由于她们的恋情没有公开,菲奥娜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和卡洛琳共享悲伤的人。共同的悲伤自然而然地浇筑起了她们的友情。十二年后的现在,每当卡洛琳到伦敦,两人都要见上一面。她们也定期地打电话和发电子邮件联系,一年至少有三次相约到皮克区散步。
卡洛琳留在了圣安德鲁斯大学,现在是一名数学讲师。和菲奥娜一样,她也已经走出了阴影。但对两人来说,莱斯利的死是一股永远渗透在她们感情生活中的悲伤暗流。
卡洛琳爬上山顶,面颊绯红,气喘吁吁。她瘫倒在菲奥娜身旁的岩石上,呼吸杂乱而又急促。“哦,天呐。”她喘着气说,“我太缺乏锻炼了。夏天过得太失败了,我几乎就没出去爬过山。”
“听起来你也没去健身房。”菲奥娜说道。
卡洛琳做了个鬼脸:“茱莉亚开始在午餐时间上健美操课,所以她才不会去什么健身房。我们都工作缠身,如果我把仅有的两个空闲的夜晚花在健身房里,她会生气的。我不停地告诉自己要早起,在上班前去健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没能做到。”
“如果能适应的话,你会感觉好很多。”菲奥娜打开帆布背包,拿出水瓶。
“菲奥娜……”卡洛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
菲奥娜大笑:“抱歉,你是对的。我不是你妈。闭嘴吧,菲奥娜。”她伸出一只手,卡洛琳轻轻地拍一下她的手腕。这是她们在共享悲伤时期养成的老习惯。
菲奥娜抿了一口水,然后把水瓶递到卡洛琳面前,卡洛琳摇了摇头:“如果在这种温度下喝水,我会在五分钟内想去方便。我目测方圆一公里之内都没有厕所。”
“只要别脱水就好。”
“菲奥娜!”这次变成了吼叫,“你不是我妈!”
“抱歉,这都是跟男人住在一起害的。尤其是那个男人有一半的时间住在平行世界里。”
“想必在那个世界里有个人总是记得帮他把干洗的衣服拿出来,到饭点时把饭送到他面前。”
菲奥娜咧嘴笑了笑:“这些事他不会忘,只是有时候他沉浸在作品里,一抬头看钟才发现十分钟前就应该去接我了。”
“话说回来,他最近怎么样?”
菲奥娜把水瓶塞进包,背上去站了起来,说:“一如既往地难相处。”
卡洛琳在呼吸恢复平稳后站了起来,好奇地看着她。菲奥娜可不喜欢在背后说基特坏话。“听起来他不服你的‘管教’。”卡洛琳一边谨慎地说,一边走到她的身后。她们正位于一条横跨山间的狭窄小道上,下方是“欢水谷”的壮丽曲线。
“可以这么说。”菲奥娜闭上了嘴巴,眼睛盯着身前的地面。
“你想跟我谈谈吗?”
“他——我气死了。”菲奥娜激动地说,“几天前我们大吵了一架。他收到了一封死亡威胁信,居然拒绝去报警,说那只是一封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