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
的纸——这回应该是从另一本里缺掉的那一张上裁下来的。除了一处显眼的血迹之外,纸条上还有填充物的痕迹残留,这些污迹使纸条的部分位置摸上去光滑无比,就像专门处理过的蜡纸——是的,填充物就是石蜡:看着木匠此刻正小心挖出的那些碎屑,我更确定了这项推测——如无意外,犯人就是用小屋里丢失的那两根蜡烛的蜡油来填平这些浅坑的。
我也没再回头去看那具尸体:想想样子就很可怕。有波兰小姐的教训在前,我不会再去折磨自己。
书记官马上开始检查起皮毛上的擦伤,打算给这块地毯估个准价。几个猎手围在熊头边上,老猎人取出了匕首,打算将进去的东西撬出来。村长赶紧凑过来,示意他小心点皮毛,别让口子过大。他很可靠地点了点头,准备动手。
我在议论和叙事时用了两种不同的口吻,希望读者们能够明白我的用意。正教宣扬教义,邪教迷惑教徒;文字的意义在于阅读者,理念的接受与否则关乎信仰。我无意惹来一群茨威格(注:茨威格抨击过卡萨诺瓦)们的嫉妒,只是让大家看看缺少灵魂的恶果:这些例子,因为你们都曾从别的渠道有所耳闻,甚至就在你们身边发生过——它们对“现实”的概括不容置疑。
“28号晚上,说不定……有人换下了我的枪管。我的意思是,有人在我动身之前就将我的枪管调包了;前天用完之后,又趁着那天晚上我在宿屋熟睡,将真正属于我的枪管给换了回去——这也可以证明,有外人到了这里:是那家伙杀了这头熊!”,我给出了一个十分合理的假设。
“你刚刚说‘摄我魂魄、唤醒神魔’,是指之前提到的熊魔么?”,我选择用提问来表明我的态度,“这里已经有一张纸条,是在木床靠墙那侧的地板下取得的。那么,你现在正在处理的,也是相似的东西么?”
我百无聊赖地检查着储物柜中的储备:罗盘很灵敏,小刀需要再磨,放大镜、煤油灯和其它三只水杯都没坏,食盐和信号枪也没有受潮,炊具齐全。伏特加的封口完好,蜂蜜没结块,余下的七个肉罐头肯定也没问题。
“要点很多……对了,您那儿有木屋的平面图么?”,木匠坐回到书桌上,“一个基础要点,用图样来解释会更直观一些。”
“这巧合使我倍感荣幸——不过,黑底并不省墨。我想您大概没注意到,这样的印刷方式特意安排了保护信徒安全的隐语:具象化的黑魔法阵,在这张纸诞生的那个年代里,一被发现就会被处极刑;倘使假借上帝之名,就算集会被捕,也可以有办法向教会求助——虔诚者得救赎,临时的也不例外。”
如果是要在我的修订本自传中再添上一笔,这些相比之下又显得朴实的记载则正好作为原始素材。
我了解他的意思,便也悄声回话道:
今晚暂时寄住在这里,宿屋主给我端上了红菜汤和黑面包,但我完全没有胃口。我拿了一瓶白兰地,放在前台上的——但这小地方的宿屋也无所谓什么“前台”、“房卡”之类城市里的概念。递上一张钞票,一切都可以商量,是小地方最大的好处。
带着厚重土腥气的熊血气味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老猎人将醋精兑了水,拿一只小锅在熊尸旁边煮着。惹得人鼻子发痒的酸醋气味快速侵袭过来,盖过了血腥味,感觉却是说不出的难受,反而让人觉得血的气味还要好一些。大家都清楚,这是为了防狼——假如狼群凭着熊血气味记住了木屋的位置,就比单纯忍受难闻的熏醋要麻烦得多了。
“并不是件太糟糕的事情,不是么?”
页脚注释:逆阿格里帕之咒,是和黑魔法和死灵法术相关的么?
“我将射距估得比平常高些,因为用枪和配弹和我们惯用的不同——您的枪,显然比我们的要好不少。”,他解释道,“但大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