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甸的三十块大洋,就是他生平第一笔自食其力的所得——由衷的自豪,霎时溢满了胸膛……
孙隆龙一走出张九家,就直奔十九号院儿。走在路上,房檐上那个名叫“潇潇”的小丫头的身影,还在眼前晃动不止……他猜想,那个女孩子翠绿色腰带和系在小飞刀柄上的绿丝穗,一准都跟张九本人对翠绿色情有独钟有些关系。刚刚死去的陈招娣,不也是经常在皇粮胡同里,穿着翠绿色的衣裤,打把翠绿色的杭州绸伞,这么招摇过市么?
也许,她这是在不自觉地暗示皇粮胡同里的人们,自己实际上是谁的女人。唔……这翠绿色、翠绿色……还真是够女人味儿的一种颜色呢。
他在紫姨和小町面前,把那小口袋里的银元,叮叮当当地一气倒在桌子上,脸上发着骄傲的红光。
小町却横眉竖眼地大声质问:“说!是不是张九那个臭流氓收买了你?”
孙隆龙被当头一瓢冷水浇下,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才好。
紫姨却露出了由衷的快乐:“恭喜大都侦探社开张进账!”
小町噘起了嘴:“你孙隆龙一个大家公子,令尊大人可是出入总理府的民国实业家,你怎么就能拿张九这些社会渣滓、黑帮势力的脏钱呢!”
紫姨把脸一板:“小町,亏了你自称是个社会新闻记者,居然看不透如今这世道,出入总理府的实业家,未必他的钱就不脏;而张九这些人有难,隆龙就该帮他,也该得他的酬谢。毕竟一个七尺男儿,终是要靠自己打拼出自己的天下!你可真让我失望啊——想不到我的女儿,竟也这么迂腐!”
这是小町和隆龙第一次看到紫姨“发怒”了。两个人都被吓得噤若寒蝉、面面相觑。好像紫姨训的不是一个,而是一对。
紫姨当场就把隆龙的小钱袋子给收了:“紫姨给你存着。也先别跟你们那几个大哥大姐显白,等你把自己这头一个客人的事情办好了,再吹不迟。”
现在,就是没有与严大浦的“交易”条件,孙隆龙也充满了工作激情。从张九手里拿来的小金药盒子,当晚被郑重其事地交到了秋姗手上。
“这不过是小儿服用的阿司匹林而已,五岁以下的小孩,就是一日三次,每次都不能少于两片。能对一个成人产生的药效,低得近乎于零啊!”
秋姗取出一枚小药片,放在舌尖上稍微一舔,马上就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匪夷所思的结论。
那么,一个高个子、穿深色斗篷的女人,她到底是谁?
她与高子昂为之命丧黄泉的这个小药盒子,有着怎样的利害关系?
对人体如此无关重要的小剂量阿司匹林片儿,高子昂为什么会命悬一线于它呢?
大家不由自主地把目光集中在了唯一的医学专业人士秋姗的身上。她呢,正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严大浦带来的第二张死亡尸检结论书上——
除了死者的名字不同以外,简直就是高子昂死亡尸检结论书的翻版!
小町不解地提出了一个外行人的问题:“医生们根据什么证明,陈招娣同样是属于‘自然死亡’?却不是死于窒息,或是其他外因的‘非自然死亡’呢?”
隆龙也表示怀疑:“是啊,陈招娣的尸体尽管没有明显的外伤,但,如果我是个企图瞒天过海的暗杀者,可以用枕头、被子活活地捂死她,决不留下颈部被挤压、被勒索之类的一点痕迹!”
秋姗耐着性子解释说:“对于具备解剖学和生理学基本知识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个难题。窒息、溺水等原因的死亡者,主要脏器会出现明显的淤血痕迹。比如心肌、肺叶,甚至肾脏和淋巴……高子昂和陈招娣,都没有任何类似的病理反应。”
严大浦恍然大悟:“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高子昂和陈招娣两个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