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腔粘膜和角膜……也都没有呈现出中毒后的特殊反应——看样子,又是一个……“心脏猝停”了。
秋姗低声对大浦说:“送院尸检,让大夫们看看,我的诊断对不对?”
到底是秋姗,性格中的纤细使她发现,陈招娣的床帮一侧,褥子被什么液体,濡湿了一大块;床底下放着一只洋铁皮桶,里面盛着大半桶清水;还有一只提把大茶壶,大得可不像一件闺房里使用的器物,里面却是空的……
警员正用担架把遗体往门外抬时,陈招娣的一条手臂,就像企图提示什么一样,突然从裹身的翠绿色软缎被子里垂落到外面……
就在那个瞬间,还是细心的秋姗一个人发现:陈招娣的左手腕上,有一个不足半寸的浅浅的伤口。像是用刀片轻轻划了一下,没有留下一点血迹。不注意观察,甚至都很难发现……
在二十五号院儿熙熙攘攘的大门口,秋姗看到提着皮包的戎冀,也站在围观的人群外,正朝自己这边好奇地张望着。她主动走过去,依旧刻意地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用周围的人多少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陈小姐是我的病人,警署就让我顺路先过来看看。戎大夫您这是要上班去吗?”
戎冀自嘲地耸了耸肩膀:“看样子,今天一到医院,就要直接站在解剖台上了。”
秋姗“深表同情”地说:“辛苦!我希望您做出的结论能够证明,亡灵的不幸,跟我最近提议她服用的维他命和钙片,没有因果关系。”
戎冀大哥哥一般地安慰了秋姗一句:“一定不会的。相信我,小……同行——”
戎冀就像是差点儿脱口,把在大学时秋姗的雅号“小花”,给叫了出来。
秋姗已经几次听到戎冀这样开玩笑,总是觉得自己当年没有被男同学们称作“校花”的荣幸,倒成了不伦不类的一朵“小花”,多少让自己感到哭笑不得。可不得不承认,戎冀这种幽默的恭维,挺讨自己的欢心。
正在走神儿的时候,她发现,一双熟悉的眼睛正在背后注视着自己……是曾佐。也许,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而且一直都在观察着自己和戎冀。
陈佩兰的母亲在大女儿和小儿子的扶持下,出现在大门口的台阶上。老妇人终于不顾一切地冲着运走了小女儿遗体的车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嚎啕……
人群中开始了七嘴八舌的低语:报应!听说了么,最近有人在这二十五号后院墙根儿,子时前后看见有个穿着长斗篷的人影。高挑个儿,说忒像高副市长那位至今生死不明的原配夫人……
这些个议论和传闻,没有溜出正在抢拍照片的小町的耳朵;像只猎狗一样跑来又闻又嗅的孙隆龙,也听到了诸如此类的风言风语……
这一回,被请到警署问话的,就是高副市长的遗孀陈佩兰了。
“夫人,我代表市警署的同仁对您和您的家人,表示哀悼。还请您务必节哀顺便。”
旁边的警官都觉得有点好玩儿——自家这位头头儿在教训陈小宝的时候,跟此刻的温文尔雅简直是判若两人,此刻表现得如此“怜香惜玉”哩。
严大浦把询问转入正题:“请问夫人,昨天晚上,您最后见到胞妹陈招娣小姐的时候,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么?”
陈佩兰从一走进警署落下座,就把一条绣花手绢捂在鼻子上。听到严大浦温和的问候,马上开始抽泣不止。
严大浦看到,这个娇媚的上海女人的眼泪,是真的——挂在细皮嫩肉的脸蛋儿上,真如同是戏文里形容的什么、什么“梨花带雨……”
他的部下也都纳闷,这位大大咧咧的头儿,能够如此耐心等着女人抽泣声的停止。
“招娣她……她吃完晚饭不多久,就说有些……有些累了。让您笑话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