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雌雄莫辨
使,你所收集的‘奇职怪业’,又多了一个样本啦。这两位绅士——现在我正在向他们敬酒——是‘耽搁专家’。”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问。
“先生,这件事非常简单。”
那位原本自称是肖特牧师的人回答我,听到声音后,我大感惊讶,因为他的声音已不复亲切,变得轻快尖锐而浮夸,分明出自城市年轻人之口。
“这一切真的不算什么,顾客花钱请我们用谈话拖延别人的时间——当然前提是不能伤害别人——顾客希望我们帮忙拖延几个小时。至于弗雷泽船长……”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微微一笑。
巴兹尔也微笑地插嘴。
“事实上,弗雷泽是我的好友,他希望我们两人都不要赴宴。因为今天深夜他就要搭船前往东非了,而预定和我们一起用餐的那位女士,呃,她算是‘他生命中的罗曼史’。弗雷泽希望在晚宴整整两个小时里,他可以全心陪伴那位女士,因此雇用了两位可敬的绅士来耽搁我们出席,免得我们当电灯泡。”
“当然啦,”自称肖特的那位先生向我道歉,“为了要让一位绅士留在家里而不去赴女士的约,我只好找出一个无法抗拒的借口,越是十万火急越好,我不能找一个太温和的借口。”
“哦,”我说,“我饶了你,你不必故作温和。”
“谢谢您,先生。”他满怀敬意地说,“欢迎您向其他客户推荐我们,我们一定万分感谢。”
另一个人自在地把头套掀开,露出浓密的红发。他说起话来轻飘飘的,大概是因为巴兹尔那瓶美酒的魔力。
“两位先生,我们这一行越来越风行了,真棒,我们的办公室从早忙到晚呢。我相信,两位以前一定常常碰上我们,只不过要十分留意才会认出我们是谁。如果两位急着和人会面时,却遇上一个老单身汉,不断以狩猎的故事来纠缠两位,那么,那个人就是我们公司派来的。如果两位想去拜访罗宾逊家时,正好有一位女士上门宣传教义,拖延好几个小时,那么,那位女士就是我们公司的人。可是,先生,客户罗宾逊在暗地使的手脚,是看不出来的。”
“可是有一件事,我还是不懂,”我说,“为什么两位都扮成牧师?”
那位自称是肖特牧师的男子,眉间闪过一丝阴影。
“这是个误会,先生,”他说。“不过,这不是我们的错。这全是因为弗雷泽船长太大方了,他要求我们提供最昂贵的服务来耽搁两位。在我们公司里,收费最高的是冒牌牧师,因为牧师最容易赢得敬爱,也比较难以扮演。出动冒牌牧师,每次收费五枚金币。我们很好运,因为公司很满意我们的演出效果,所以,目前我们就专门假扮牧师了。在此之前,我们曾以两年的时间扮演上校,上校在我们的收费标准中,排在第二级。假扮上校,费用是四枚金币。”
每回德拉蒙德·基恩中尉一离席,人们就会在他身后议论纷纷。这些议论,源于他的某些特色。他身材瘦小、无所拘束,穿的衣服也是轻盈松垮的,通常是白色,仿佛活在热带。他苗条优雅,像一头豹子,而且也恰巧有一对不安分的黑眼珠。
他一文不名,有某种穷人的习性,并且彻底地加以发扬光大,令不少可怜的失业者都相形失色——我是指,他酷爱搬家的怪异习性。在伦敦这个人造文明的心脏,搬家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不过,在这个焦躁的城市,就连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也不会像这位身穿宽松白衣的优雅军官那么居无定所。根据他的说辞,年轻气盛时,他射杀过不少猎物,战利品小至松鸡大至大象。而据他的朋友说,中尉向来弹无虚发,连月亮都想射下来。这种别致的说法让人联想起某种神秘有趣的深夜狩猎活动。
他不停地搬来搬去,从这个教区搬到那个教区,不过,无论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