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是反高潮?还是更糟?
“老天爷的牙啊!”尼克可能会这么说。
然而,当葛瑞推开隔间的门面对斐伊,他的出现显然造成了某种情绪爆炸。他可能大笑。他们两人都可能大笑。但他们没有笑。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穿着蓝白相间的夏季洋装和蓝色鞋子、没有穿长袜的斐伊后退靠在车窗旁的角落座位的椅背上。她看起来比他记忆中更动人、更诱人,但她的样子仿佛预期会挨打。她颤抖的手指摸索着白色手提包的勾扣,啪地把包包打开。虽然他们这间隔间是禁烟的,但斐伊从包包中掏出一个玳瑁壳的香烟盒,摸索着把它打开,像个紧张的变戏法人试图把它藏进掌心。然后一堆相互矛盾的事情开始同时发生。
外面有辆行李推车在水泥地上辘辘地前行。一名看来富裕的商人突然从窗边跑过,朝火车前端猛冲;他停下脚步,转过身,不知为什么又狂乱地沿着月台朝反方向跑。这时候斐伊打开了玳瑁壳烟盒,一根滤嘴香烟在葛瑞搞不清楚原因的情况下飞了出来,仿佛是弹射出来似的。香烟在空中画了道弧形,落在对面的座椅上。
“哦,天呀!”斐伊慌乱地脱口而出。“哦,天——天呀!”
她浑身发抖,咽回其他的话,可能已经濒临歇斯底里大笑的边缘,突然坐了下去。葛瑞自己的神经也受到震动,他仔细、刻意、又有些高傲地捡起烟,朝她递过去。
“我想这是你的吧?”
“但我不想抽啊!”
“唔,你以为我想吗?”
“哦,天——天呀!这真是满可笑的,不是吗?”
“斐伊,我想用‘可笑’这个词可能不太合适,但这我们就不讨论了。好了,听着,小女孩——”
“不,等一下!听我说,求求你听我说!好不好?”
深蓝色的眼睛在浓浓的睫毛和白皙的肤色衬托下向他迎来,动摇了他的判断力。
“怎么样?”
“那个走在你前面的老人……他有跟你说话,不过我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
“那个看起来像麦考雷的?”
“他像吗?不管这个!那是多黎许先生,是不是?那个律师?然后那个跟他走在一起的年轻人……”
“年轻人?”
“是的!那一定是尼可拉斯·巴克里先生,对不对?我想也是!你提过他一次,说他是你的好朋友、你们两个以前是同学。哦,葛瑞!你现在正要到绿丛去,是不是?”
“是的。而你则已经在绿丛了?”
“呃——是的。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为什么问这个?”
模糊的关门声沿着整列车厢一路传过来。哨声响起。在柴油引擎的推动下,火车平稳地滑出车站。斐伊紧张地朝对面的座位比个手势,但葛瑞没有坐下。他站在她面前,火车加速而摇摆起来让他有点站不稳,但他仍站着像校长似地凝视她。
“既然你一点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问,那我就试着告诉你。但是我只有一个问题,斐伊,如果这凑巧是你的真名的话……”
“这当——当然是我的真名啊!向来都是!有什么它不该是的原因?”
“你有一次说——”
“我说的是我的姓!而且我有完全合法的权利可以使用它,不管你以后可能会听到什么。”
“那你的名字不叫迪蕊了?你是潘宁顿·巴克里的妻子吗?”
“哦,老天啊!这真是太糟糕了。比我做梦能想像到的还糟,而我做过很多梦。我不是潘宁顿·巴克里的妻子;我不是、也从来不曾是任何人的妻子,感谢老天。谁告诉你我是巴克里太太的?”
“没人告诉我。这只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疯癫念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