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桑幸深陷绝望
桑幸犹如遭波涛卷走的失根昆布,摇摇晃晃地返回研究室。
尽管毫无食欲,他仍拿出自制便当摆到桌上,打开盖子。便当里是昨晚剩下的白萝卜饭和昆布佃煮加梅干。桑幸默默扒着饭,却食不知味——刚这么以为,随即觉得淋在白萝卜饭上的鲣鱼高汤超级鲜美。
即使是这种时候,好吃的东西还是好吃。桑幸沉浸在悲哀的感慨时,文艺社成员七嘴八舌地说着“老师好”,涌进研究室。
“咦!桑幸老师在哭吗?”护士山本惊呼。
桑幸似乎不知不觉流下眼泪。啊,不,我没事……桑幸暧昧应着,以代替手帕的温泉毛巾拭去泪水。
“真的,老师在哭!”辣妹早田跟着嚷嚷。
“老师怎么在哭?”护士山本问。
“便当菜太穷酸?”丹生爱美猜测。
“那算哪门子理由?”牙牙不以为然。
戴眼镜的一年级小不点回答:“看到便当菜太穷酸,我就想掉泪。”
“啊,我也是。”同样是大一的熊岛铃香拿抹布擦着长桌附和。
“的确,只有佃煮和梅干,好像有点凄凉。”护士山本瞄瞄桑幸的便当。
牙牙掏出包包里的饭团反驳:
“那样就很赞了,暴龙今天午餐只吃土司涂美乃滋哩。”
“哇哈哈,早上没时间嘛。”暴龙藤井应道。“可是,到这把年纪,不会为便当菜掉泪吧。”
“那老师干嘛哭?”护士山本又问。
辣妹早田说:“难不成是被小鲸鲸欺负?”
猜中了,桑幸就是遭鲶鱼大王欺负而哭泣。国、高中时代,桑幸偶尔会在车站或学校遭不良少年勒索,但他绝不会哭,大抵是傻呵呵地笑,笑到不良少年心里发毛,不得不丢下一句“这家伙有病”,放他一马。桑幸原打算运用经验法则,努力傻笑蒙混过关,但损失的金额相差太多,泪水无法克制地滴落。话说回来,五十万!拿去买夕阳超市十圆的即期面包,就能买五万个!若是特价五圆的豆芽菜,就是十万包!对现在的桑幸而言,五十万几乎等同天文数字。
仔细想想,我究竟为何会离开丽短,跑到垂乳根?怎会被那种比目鱼眼怪的花言巧语骗到这里?要是待在丽短,也不会沦为下流大学教师,反而能在没有鲶鱼大王的和平沼泽悠游。桑幸一阵酸楚,一滴泪水又滑过脸颊。他无力掩饰,豁出去地无声呐喊:是是是,我就是在哭。一个大男人在哭,咦,怎样?不能哭吗?男人不能哭吗?
拉出折叠椅、围坐在长桌旁的八名文艺社成员,注视着默默流泪吃便当的男人,沉默半晌。像是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也像在冷静观察桑幸错乱到何种程度。
辣妹早田低语:
“果然是被欺负了。”
嗯嗯,桑幸自然地点头。边点头边吸鼻涕的模样,宛如迷路的孩子。
“莫非……”木村社长接过话,“是保险柜里的东西失窃?”
“对,就是那件事。”桑幸又乖乖点头。“可是,你怎么知道?”
“听粕谷姐说的。”木村社长回答。粕谷姐,是指招生战略室的辣妹行政人员粕谷惠吧。
“刚刚我们在餐厅见过,她提到桑幸老师和鲸谷老师为了保险柜的事吵架。”
“粕谷姐和社长的姐姐就读垂乳根时是同学。”护士山本解释。
“她们不同系,但都参加舞蹈同好会。”木村社长补充。
“木村姐不是文艺社?”辣妹早田问。
“是啊,兼舞蹈同好会。”木村社长回答。
“在垂乳根校庆上跳艳舞,被骂得惨兮兮。”护士山本又说,吃着饭团的牙牙插话:
“我也看到了、我也看到了,之前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