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铜板。
“特雷弗派谁跟你们下来?”杰问。
“格雷厄姆·克里夫顿,”我说,“另外还有一个家伙。库辛。”
“他们知不知道你们来保释我?”
我摇头。“我们从到了这里一直在甩脱他们。”
“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们。”
他点头。“报纸有没有透露我涉嫌杀的人是谁?”
“据我们所知还没。”
安琪凑上前帮坐在对面的他点烟。“他是谁?”
杰吐烟,但烟还叼在嘴里。“杰夫·普莱斯。”他瞥一眼映在窗上的面孔,雨像小河一样顺着玻璃流下,把他的五官变成橡胶,融化他的颊骨。
“杰夫·普莱斯,”我说,“曾经担任悲痛纾解的治疗总监。那位杰夫·普莱斯?”
他取下嘴上香烟,把烟灰弹进黑色塑料烟灰缸。“你做了功课,达达尼昂。”
“是你杀的吗?”安琪问。
他啜口啤酒,隔着桌子看我们,头歪向右边,眼睛左右移动。他又吸口烟,眼睛离开我们,随着烟袅袅上升,飘过安琪的肩膀。
“是,我杀了他。”
“为什么?”我问。
“他是坏人,”他说,“一个很坏、很坏的男人。”
“世界上有很多坏男人,”安琪说,“也有坏女人。”
“对,”他说,“很对。但杰夫·普莱斯?那个王八蛋应该被慢慢折磨死,我对他算客气的。我向你保证。”他灌一大口啤酒。“他必须遭到报应。必须。”
“报应什么?”安琪问。
他举起啤酒瓶到嘴巴,嘴唇在瓶口边上颤抖。当他把瓶子放回桌上时,他的手和嘴唇一样抖。
“报应什么?”安琪又问。
杰再度凝视窗外,雨继续稀里哗啦敲打着屋顶,继续在水坑中翻滚、崩裂。他凹陷的黑眼眶渐渐转红。
“杰夫·普莱斯杀了黛丝丽·斯通。”他说,一滴泪水从眼睑掉落,滚下他的脸颊。
刹那间,我感觉一股深切的痛楚钻入我的胸脯中央,渗入我的腹部。
“什么时候?”我问。
“两天前。”他用手背揩脸。
“等等,”安琪说,“她这一阵子一直跟杰夫·普莱斯在一起,他直到两天前才决定杀她?”
他摇摇头。“她不是一直跟普莱斯在一起。她三周前甩了他。最后这两个礼拜,”他柔声说,“她跟我在一起。”
“跟你?”
杰点头,深呼吸,眨眨眼把眼泪挤回去。
服务生端来食物,但我们视而不见。
“跟你?”安琪说,“像……?”
杰对她挤出一个苦笑。“是。跟我。像情侣,黛丝丽和我坠入爱河,我猜。”他轻声笑,但笑声仅一半离开他的嘴,另一半似乎哽在喉咙里。“爆笑吧?我被雇来这里杀她,结果我却爱上她。”
“慢着,”我说,“雇来杀她?”
他点头。
“谁雇你?”
他看着我,好像我是白痴。“你以为谁?”
“我不知道,杰。所以我才会问。”
“谁雇你们?”他说。
“特雷弗·斯通。”
他凝视我们,直到我们恍然大悟。
“我的老天爷。”安琪说,一拳敲在桌上,声音大到三位卡车司机从椅子转过身来看我们。
“很高兴有机会帮二位补习。”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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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