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拉肩胛骨之间的肌肉。“是吗,让我洗个澡,睡一晚好觉,我就会焕然一新。”
“我们必须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我说。
他点头。“你们飞一千四百英里路不是只为了晒黑皮肤,不管那个颜色多美妙。确实美妙。”他转头大剌剌地看安琪的胴体,眉毛扬起。“我说,我的天,安琪,我一定要再说一次,你的皮肤是唐肯甜甜圈的咖啡加糖和奶精的颜色。使我忍不住要——”
“杰,”她说,“闭上你的嘴行不行?你他妈的歇一下,有完没完啊。”
他眨眼,身子后倾。“行,”他说,突然变得冷冰冰的,“对就是对。你说得对,安琪。你对。”
她看我,我耸肩。
“对就是对,”他说,“对绝对错不了。”
一辆黑色三菱3000Gt开上来,两个年轻警察坐在里面。他们边笑边把车开近,车胎发出刚烧过的橡胶味道。
“好车。”驾驶下车对站在一旁的杰说。
“你喜欢?”杰说,“开得顺手吗?”
警察望着他的搭档咯咯傻笑。“开得蛮顺手,老兄。”
“很好。你吃甜甜圈的时候方向盘不会太紧?”
“走吧,”安琪对杰说,“上车。”
“方向盘没问题。”警察说。
他的搭档站在我旁边,挡住打开的乘客座车门。“不过,小布,车轴好像有点摇晃。”
“那倒是真的。”小布说,仍然挡住车门不让杰上车。“我要是你,我会找个机械师检查一下万向联轴器。”
“好建议。”杰说。
警察微笑,让路。“你开车小心,费舍尔先生。”
“记住,”他的搭档说,“汽车不是玩具。”
两人同时大笑,爬上警局门口台阶。
我不喜欢杰的眼神,或从他释放后的整个举止。他似乎充满矛盾,既迷惘又坚定,既恍惚又专注,但那是一种愤怒、怨恨的专注。
我跳进乘客座。“我跟你一起走。”
他探头进来。“我真的宁可你不要。”
“为什么?”我说,“我们不是要去同一个地方吗,杰?去聊聊?”
他噘起嘴,大声从鼻孔呼气,用疲倦不堪的眼神望着我。“是的,”他终于说,“当然。有何不可?”
他上车,发动引擎,安琪走向赛利卡。
“系安全带。”他说。
我系上,他猛一下把手排档推到一档,踩下油门,瞬间降下二档,手腕一伸缩又迅速推入三档。我们飞越停车场出口的小坡道,车轮还在空中,杰又推进四档。
他带我们到布拉登顿市中心一家通宵营业的车餐厅。附近街道十分荒凉,好像久无人迹,好像我们抵达前一小时才被一颗中子弹炸过。餐厅附近几栋高楼大厦和低矮市政建筑,用空洞、黑暗的窗格子瞪着我们。
餐厅内有几个客人,看样子是夜猫子——三名卡车司机坐在柜台前,跟女服务生打情骂俏;一名肩膀上钉了一块棕榈光学牌子的警卫独自坐着读报,只有一壶咖啡陪伴他;两名护士坐在和我们隔了两个卡座的位置上,穿着皱巴巴的制服,用低沉、疲倦的声音交谈。
我们点了两杯咖啡,杰叫了一瓶啤酒。有一分钟时间,三人都低头看手上菜单。当女服务生端来饮料时,三人都点三明治,虽然没有一人显得特别想吃的样子。
杰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凝视窗外,突然一声雷划破天空,雨开始落下。那不是毛毛细雨,也不是雨势逐渐增强的雨。前一秒街还是干的,在街灯下泛着浅橙色,后一秒街不见了,消失在水墙之后。人行道霎时形成一洼洼沸腾的水坑,雨滴敲打车餐厅的锡铁皮屋顶,声音大得像天上倒下几拖拉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