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也许在肯奇先生再度请得起你上馆子之前,我可以弥补一些他的疏忽。你说呢?”
“我说你在回家路上买本《阁楼》杂志,跟你的右手打招呼吧。”
“我是左撇子。”他微笑。
“我无所谓。”她说,约翰大笑。
曼尼耸耸肩,迟疑了一下,仿佛在考虑回嘴,但最后他脚跟一旋,一言不发朝统一街走去。约翰和另外两个男人尾随在后。在入口处,曼尼停下来,转身看我们,巨大的身躯框在空转的垃圾车的蓝色和灰色中间。
“再见,小朋友。”他挥手。
我们挥手答礼。
巴巴、纳尔逊和屠米兄弟从垃圾车后走出来,每人手上挥舞着一件武器。
约翰正要张嘴,纳尔逊用一根锯短的曲棍球杆不偏不倚打中他的脸。血从约翰断裂的鼻子喷出,他向前仆倒,被纳尔逊一把抓住,抛到他肩膀后面。屠米兄弟从入口通道穿出,金属垃圾桶在手上。他们抓着桶底轮子,高举过肩,一边旋转,一边朝曼尼的类固醇伙计的脑袋甩过去,把两个人甩到鹅卵石上。其中一人的膝盖骨撞到石头,发出响亮的碎裂声,然后两人瘫成一团卷曲在地上,像两只在太阳底下睡觉的狗。
曼尼呆若木鸡。手臂向两侧张开,困惑地看着他旁边三人在四秒钟内被打昏。
巴巴站在他后面,举着金属垃圾桶盖像神鬼战士的盾牌。他拍拍曼尼肩膀,曼尼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当他转身时,巴巴用空着的手抓住他后脑,紧紧按住,然后用金属盖子猛砸四下,每一次砸下都发出西瓜从连栋房屋的屋顶掉下,落地时果肉四溅的啪嗒声。
“曼尼。”曼尼瘫下时,巴巴喊他。巴巴用力扯曼尼的头发,曼尼的身体在他掌握中扭动,一松一紧,一伸一缩。“曼尼,”巴巴又喊一声,“你好吗,老兄?”
他们把曼尼和约翰丢进厢型车后厢,拎起另两个家伙,扔进垃圾车后面,与炖番茄、黑香蕉和空的冷冻食品包装盒为伍。
有一刻令人捏把冷汗,纳尔逊把手放在垃圾车后面的液压起重控制杆上,说:“我可以吗,巴巴?可以吗?”
“最好不要,”巴巴说,“可能制造太多噪音。”
纳尔逊点点头,但神情黯然。
今天早上他们从BFI资源回收公司在布雷顿的调度场偷来这辆垃圾车。他们留下垃圾车,走回厢型车。巴巴抬头看临街的窗户。没有人探头出来。不过,即使他们探头,这里是北角,黑手党之乡,这一带的人生下来就知道,不管他们看到什么,他们都没看到,警察大人。
“漂亮的打扮。”我对巴巴说,他正爬进厢型车。
“是呀,”安琪说,“你打扮成垃圾工人很帅气。”
巴巴说:“是环卫工程师,客气点。”
巴巴在他拥有的仓库三楼踱步,不时从伏特加瓶子里啜一口酒,面露微笑,偶尔瞄一眼约翰和曼尼,两人牢牢绑在金属椅子上,仍然昏迷不醒。
仓库一楼早已淘空,自从巴巴清仓拍卖他的库存品,现在三楼也空了。二楼是他的公寓,我猜待在二楼会比较舒服,但他已经用棉被盖住所有东西,准备出门一年,何况二楼埋了地雷。没错。地雷。别问为什么。
“小家伙醒了。”伊奇·屠米说。伊奇和他哥哥和纳尔逊坐在毗连的旧运货托盘堆上,一瓶酒在三人之间传来传去。每隔一阵子,其中一人就会无缘无故地吃吃傻笑。
约翰张开眼,巴巴从地板另一头跃起,落在他面前,手搁在膝盖上,像日本相扑选手。
那一刻我以为约翰会昏过去。
“嗨。”巴巴说。
“嗨。”约翰沙哑地说。
巴巴凑近。“计划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