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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四年前我接了一件案子,涉及保险诈骗和白领勒索,赚了一大笔钱,事后我犒赏自己去欧洲度假两周。那次旅行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许多我到过的小村庄——无论是在爱尔兰、意大利还是西班牙——都让我想起波士顿的北角。

    北角是一波接一波移民潮靠岸下船、上岸落脚的地方。起先是犹太人,后来爱尔兰人,最后意大利人,相继称这一区为家,使它染上明显的欧洲色彩,一直延续至今。鹅卵石铺的街道狭窄而弯曲,迂回曲折地穿插交错在一块小小的地方,实际面积小到在某些城市勉强构成一个街区。但这里塞满了栉比鳞次的黄色和红色砖造连栋住宅,昔日的出租公寓整修后出售,变成持分公寓,间或夹杂一两栋铸铁或花岗石建造的仓库,个个在争取空间,当“向上提升”变成唯一选择时,各出奇招在屋顶加盖楼层。因此三角形护墙板和砖块从原本陡峭的斜坡屋顶升起,晒衣绳仍拉在面对面的太平梯和锻铁阳台之间,在这里“庭院”是一个比“停车位”还陌生的概念。

    不知何故,这个最拥挤城市的最拥挤地区,竟然复制了一个华丽的意大利乡村露天广场,坐落在老北教堂后面。广场叫做普拉多,又叫保罗·里维尔广场,不仅因为它邻近教堂和里维尔之家,也因为汉诺威街入口处耸立着一座达林雕塑的里维尔骑马塑像。普拉多中央是一个喷水池,四周墙上钉着铜匾,上面铭刻着里维尔、道维斯等革命先烈,以及北角民间传说中较不出名的杰出人物的英勇事迹。我们于正午时分抵达广场,从统一街那边进来,气温已升高到华氏四十多度,肮脏的积雪融进鹅卵石地面裂缝,并在凹凸不平的石灰岩板凳上汪成一滩滩水坑。气象预报今天会下雪,但气温回升使雪变成毛毛细雨,因此广场空荡荡的,没有观光客,也不见趁午休时间出来逛的北角人。

    只有曼尼、约翰·拜尔尼和另外两个男人在喷水池旁边等我们。我认出两个男人昨晚也在场;当约翰和我跟拉琴警官交涉时,他们就站在我左边。两个家伙虽不如曼尼高大,但都不是小个子。

    “这位一定是可爱的珍纳洛小姐,”曼尼说。我们走近时他拍手鼓掌,“因为你,我的朋友头上有几条难看的伤痕,女士。”

    “哎呀,”安琪说,“不好意思。”

    曼尼对约翰抬抬眉毛。“尖酸刻薄的小婊子,不是吗?”

    约翰从喷水池边转过身,鼻子上纵横交叉地贴着白色绷带,眼睛周围的皮肤乌青浮肿。“对不起。”他说,从曼尼身后走出来,对我的脸挥出一拳。

    他用了全身力量挥这一拳,两腿离地跃起,但我顺势后仰,拳头擦到我的太阳穴时已减弱一半劲道。总而言之,这一拳打得有气无力。被蜜蜂咬到还比它痛些。

    “除了拳击,你妈还教你什么,约翰?”

    曼尼咯咯笑出声,另两名壮汉也在窃笑。

    “尽管笑吧,”约翰说,向我逼近,“你的生死判书在我手上,肯奇。”

    我把他推回去,注视曼尼。“这位想来是你的电脑怪胎,呃,曼尼?”

    “好说,总之不是我的打手,肯奇先生。”

    我完全没看到曼尼出拳。刹那间,有东西在我脑中央爆炸,整张脸突然麻木,我一屁股跌坐在潮湿的鹅卵石上。

    曼尼的伙伴乐坏了。他们击掌欢呼,脚在地上直跺,一副快尿湿裤子的样子。

    我咽下从消化道涌上来的呕吐物,感觉脸上麻木消失,换成无数针和刺,一股热血从后脑门冲上来,我感觉我的脑子已被一块砖头取代。热烘烘的砖头,火红的砖头。

    曼尼伸出手,我接过他的手,让他拉我起来。

    “无关私人恩怨,肯奇,”他说,“但下次你再对我动手,我一定宰了你。”

    我两腿摇晃,站立不稳,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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