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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那晚的晚餐简直比先前的地震更像一场灾难,这不是个比喻,而是事实。

    首先,我应该事先了解一下依拉·罗卡福特餐厅的风格。圣布鲁诺大街并不是旧金山的富人区,它毗邻南部高架桥和亨特斯角贫民区。我认识一个住在这一带的人,说这里还不错,适合蓝领居住。但是要享受高级餐饮、优雅气氛,还是不要到这里为妙。

    依拉·罗卡福特餐厅老板肯定从没听过高档和优雅这两个词。不过这里也有它的气氛——和一个弃用的码头一样的气氛。可想而知在里面用餐是什么感觉。

    餐厅夹在一家自助洗衣店和乡村西部酒吧“牛臀”之间,建筑老得像是一九〇六年那场地震遗留下来的。我们驱车到达时凯莉惊叫:“我的天!”不知道让她惊叫的对象是依拉·罗卡福特,还是牛臀,或者两个都是。她没再说其他话。从我把她接上车开始,她就一直保持沉默。这是她发怒前的信号,显然今天她在广告公司过得很糟,绞尽脑汁想出的新点子,却被别人当做麦迪逊大道上那类粗俗的广告词。反正,她现在没心情面对依拉·罗卡福特可能发生的一切。

    主啊,求你了,让今晚平静地过去吧。不求完美,不求美好——只要没事就好。但是主没有听到。

    我们下了车,走进餐厅。里面是经济大萧条早期的格调:一些落满灰尘的基安蒂红葡萄酒瓶散放在架子上;几株植物已经枯萎了;墙上挂着一幅退了色的农妇踩葡萄油画,布满裂痕;桌上铺着从杜鲁门时代起就没有擦干净过的条纹桌布;空气中弥漫着油脂气、大蒜味和葡萄酒的酸味。有人说这叫新潮,我可没发现。在我看来这儿简直是个遗迹,在里面用餐有健康风险。此时店里只有一对顾客:埃伯哈特和温黛。他们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边上站着个服务生,像是雇来装饰门面的。

    “嗨,我们在这儿。”温黛朝我们说着,一双眼睛从夸张的假睫毛下对我们微笑。她捋捋一头俗丽的金黄色头发,挺起她的胸部,只要不是瞎子都会注意到那对乳房。“凯莉,你的裙子真漂亮。你是在梅西百货买的吧?”

    “不是。”

    “看起来像上周在促销的那条。”

    凯莉露齿一笑,就像狼看到了肉一般,然后坐了下来。桌上有一瓶红葡萄酒,凯莉拿起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口一口地小酌起来。

    我和埃伯哈特打招呼,但他没回应。和往常一样,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温黛的胸部上。今晚温黛穿了一件白色真丝衬衫,最上面三粒纽扣没扣,雪白的胸部大部分都露在外面。埃伯哈特直勾勾地盯着那儿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他擦掉流下来的口水。

    我们入座后,温黛开始讲笑话。温黛喜欢讲笑话,但大多数笑话都愚蠢低级,有几分像女版鲍勃·霍普。

    温黛:“犹太人做爱的前戏是什么?”

    埃伯哈特:“我不知道,什么?”

    温黛:“半小时的乞求。”

    埃伯哈特乐坏了。我礼貌性地轻笑。凯莉仍自顾自地啜着红酒。

    温黛咯咯笑着说:“那么意大利人的呢?”

    埃伯哈特:“我不知道,什么?”

    温黛:“推推妻子说:‘嘿,准备好了吗?’”

    埃伯哈特又大笑起来。我只微笑了一下。凯莉仍啜着她的酒。

    “在梅西我听到很多这类笑话,”温黛说,“一个晚上也讲不完。”

    凯莉翻了翻白眼,咬咬牙,温黛和埃伯哈特都没注意到。温黛咯咯笑个不停,埃伯则盯着她的胸部傻傻地跟着笑。

    服务员终于拿来了菜单。他是个上了年纪的意大利人,穿着一件起皱的晚礼服,像个僵尸。他的脸很长,布满皱纹,表情呆板,耳毛都长到耳朵外面来了。他戴的假发和温黛的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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