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到眼底发胀,有热热的东西慢慢洇出来,在眼眶里停滞着。他感到有些吃惊,自从爹娘死后,他不记得自己流过眼泪,40多年没什么让他眼热过。他怕身后的警察和别的人看到,就用力地咬着牙根,仰脸摇了几下头,瞪大眼盯着脚下的路……两眼睁得生疼,渐渐发冷,等走到监舍区时,热热的东西便消失了……
那妇人也走出看守所大门,抖开那团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我的爱妻:
原谅我这些年对你的冷淡和疏忽,现在情况十万分的火急,你要按我说的去做,见信后你立刻写一封信给国外的李小风——你要忘记过去对她的嫉恨,为了我诚诚恳恳地求她(不要打电话,电话可能被监听),要她迅速写信回国,发表如下声明:她在国外嫁人并继承了大批财产,耿青山家的钱都是她做生意拿回国的,数额是1200万,暂存在耿家里。
这样才能为我解脱。切记!切记!
妇人看完,叹了口气,连忙将信揣起,匆匆地离开了。
当天下午,那妇人再一次来到了看守所。
她走进大门,向值班门卫掏出证明信,说要见耿青山。门卫那个干瘦的老警察,满脸皱纹,笑得像裂开的核桃,十分热情地为她引路,将她带到院子里,突然高声大叫起来,像小孩似的,“来人呀!来人呀!——”
这时,呼啦啦从四面八方跑出很多警察,冲着愣在那里的妇人扑过去,将她猛地一下扑倒在地,有两人还压在她身上,扭着她的胳膊反剪在背后。那个瘦警察连忙打电话,说头呀头呀,威胁耿院长的人抓到了!很快,从大院里面风风火火地跑来个满脸胡楂的矮胖警察。看块头和威风就知道是看守所所长。
胡子警察让人放开她,瞪着眼盯着她转了一圈儿,站在面前逼视着。
在接下来的审问当中,那妇人才明白——他们说她上午来时,给了耿青山一个包,耿青山到监号内打开,竟是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他吓得大喊大叫,到现在还不安静,说有人想害他,蹲在角落里谁也不见。
那妇人听到这儿,叫了起来:“我真倒霉!这是怎么了?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昨天夜里来,今天上午就有人冒充服务员过去把我打昏,抢了我的钱,还用被单把我捆起来;也不知道昏睡了多长时间,我才醒过来,报警后派出所还没破案。本来想回去,可想想自己的职责,还是来了。我明明是第一次来,你们却说我来过了,还说我恐吓了耿青山。你们怎么这样对待我,你们要尊重我的人格!”
胡子警察说:“你为什么要恐吓耿青山?你不老实交代就死定了!”
妇人叫道:“我没有恐吓耿青山!我在上帝面前起誓,我是第一次来,我来是拯救他的。你们相信我,相信上帝忠实的使者。”
胡子警察说:“哼,上帝?我们该信上帝不?”他笑着环顾大家。
警察们大都笑了,几乎是齐声说:“我们不相信上帝。”
妇人说:“是的,你们是警察。如果,你们不相信上帝……不相信我,你们是警察,你们总得按法律办事吧?”
胡子警察说:“法律?我说的就是法律!”随后命令道:“把她铐起来!”那些警察不顾妇人的挣扎和叫嚷,给她戴上了手铐。
妇人说:“你们总得讲证据吧?”
胡子警察说:“你这张脸就是证据!上午是不是她?”
身后的警察说:“是她,是她。没错,没错。是她没错。”
胡子警察命令道:“把她押进去关起来!……然后再补个手续。”
妇人被一群人拖着往里拉时,高声叫起来:“真是岂有此理!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凭什么抓我?你们不相信上帝,也不遵守法律,你们随心所欲吗?你们到底怎么了?疯了吗?这个城市怎么了?所有的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