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冰冰走了十几步回过头,竞瞥见一道白色身影闪进院里,大门口没有一个人。她连忙又跑回来——看到魏盼大妈已走进锻炼的人群里,左又看了一番,周围没发现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她苦笑了一下,便释然地离开了。
见过了魏盼,对于吴冰冰心中的疑问,非但无助于解开,反而更加重了疑团——她从不认识魏盼大妈,可为什么梦里见过她?而且还看到她死了?怎么回事?仅仅是因为她们都做过换心手术?可她与她又有什么必然联系呢?
再说,魏盼大妈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呀?没有任何梦境困扰,更别说大白天见鬼了。不像她摊上那么多噩梦,还有那个给她心脏的鬼魂的追逐。
到底怎么回事?吴冰冰越加困惑。但她还是决定继续调查下去。
她拿出另三个“换心人”的抄录卡,琢磨着下一步找谁。
康秋静,女,1978年生,在市机关服务中心旅游接待部工作,住市东风路永德街110号的居民区;因患有严重的扩张性心肌病,于1999年6月手术。器官供体为29岁的男性。
徐苗苗,女,1993年生,为本市某小学三年级学生,家住机械厂家属院4幢202室;6岁时患病毒性心脏病,于2001年8月手术。器官供体为65岁的女性。
何国民,男,1949年生,市城建环保公司职工,现住本市东郊煤场院内;1992年因假酒中毒心肌部分坏死,1999年10月手术,器官供体为59岁的男性。
这三个人中,康秋静与她年龄差不多,也像她一样患的是先天性心脏病,记录上写的手术后健康状况良好,没有出现旧病复发和其他方面的后遗症。她想,康秋静会不会和她有相同的感受和经历呢?但看到她的工作是搞旅游接待,肯定白天很忙不在家。那先去找谁呢?找徐苗苗吧?这时要到学校去,学生那么多吵吵的,还是去家里好。那白天只能去找何国民,他也许在家吧。这样,她就坐车去了东郊煤场。
没想她跑了半个下午竞没找到人,那个何国民上班去了,家里锁着门,她向左右邻居打听,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回来时坐在大巴车上,仍想着接下来怎么调查。大巴车在十字路口停下不走了。往前面看,已堵了几十辆的车。后面的车也跟着堵塞在那里。司机、乘客叫叫嚷嚷的,乱糟糟的一团粥。有人将头伸出车窗东瞧西看,大声问怎么啦。认识不认识的乱搭腔,互相对着话,很兴奋似的。就听有人问,是不是前面出车祸了?死人没有?有人回答,肯定车祸嘛,不死命也保不住。有人就发牢骚,警察干啥吃的,赶快疏通,把车吊走不就得了。这时跑到前面看的人回来了,说不是车祸,是出案子了,警车堵的路,警察在打捞尸体,不是杀人扔的尸体,是上午有个清理下水道的工人死在下面了。说是心脏病犯了,看上去有50多岁……
吴冰冰说不清为什么,心里一阵堵,她求司机打开车门,说她走路回去。她下了车,却从人堆里拼命往前挤,一直挤到围观人群的里层,不仅看到了警察打捞尸体的镜头,还清晰地看到那个死者的脸——不由深吸一口气。她在梦中见到过这场面,也见到过面前这张苍白的脸。她十分肯定,他就是那个和她一样换过心脏的何国民。
当天傍晚,吴冰冰来到永德街的老城区,直到天黑才在街道深处找到这所没挂门牌的老宅,推开了那两扇老漆斑驳的木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从大门直通三问青砖灰瓦老房的,是碎石和方砖铺就的甬道,两边各摆一排大大小小的花盆。除了仙人掌和龙舌兰外,其他的花都蔫了,盆里长满了荒草,就连耐旱的刺儿梅也变得光秃秃的,只有墙角处那丛湘妃竹还算有点难得的绿意。
冰冰小心翼翼地问:“屋里有人吗?”
声音在空寂的院里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