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子,丈夫于多年前因病去世。魏盼10年前患缺血性心肌病,即习惯称的冠心病,经长期内科治疗仍无好转,病情愈来愈严重,濒临末期的情况下,才选择心脏移植。1997年4月手术。一位38岁患脑瘤的农村妇女,在临终前将心脏给了她,而她从此健康地存活下来。
在区民政局家属院,有个不大的花池,有一群老太太在那儿锻炼。
有的脚蹬着花池台阶慢慢地捏腿,有的带着小孩绕花池甩着胳膊转圈儿,还有几个扎在一堆唠话,叽叽咕咕一阵子后,便哈哈哈地拍着手笑,有人笑得弯下了腰,不停地说娘呀娘呀笑死我了。一问才知道,那个笑得最响的就是魏盼大妈。
当这个矮矮胖胖、满面红光的老太太站在面前时,吴冰冰再一次惊呆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昨天在梦里见到一个死人,而那死人就是面前这张面孔。
吴冰冰不知说什么好:“大妈,您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魏盼大妈嗓门很亮,听冰冰一说来的意思,又得知冰冰也刚做过手术,那话就多了:“过去可没这么好。那些年别提了,受罪受大了,冠心病说犯就犯,整天胸闷气喘,难受死了。后来越来越严重,晚上睡觉只能平躺着,要么坐着,侧侧身就喘不过气,憋得慌。掂量着,俺这算是活到头了……谁知道还能治好?准是大妈上辈子积了德,才有好心人这样帮俺。闺女,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冰冰点着头:“那个人?……大妈还联系?”
“好人哪!咋能不联系呢!俺常跟孩子们说,娘的命是人家给的,不能忘了人家。俺常乘车去乡里,离这儿100多里,去她家里看看。她还有两个孩子。”
“她的孩子也知道这事儿?”
“小孩不知道,她男人没跟孩子说。”
“大妈,您见到她的小孩……有没有什么?——”
她想知道大妈见到那女人的孩子时会不会有心理感应,她的心脏会不会有什么反常表现,可无法直说,又不知道如何准确表达。
大妈叹着气说:“那男人既当爹又当娘,两个孩子很可怜。”
过一会儿,冰冰又问:“这些年,大妈还吃药吗?”
大妈说:“开始吃。排异的药,还有维生素、钙、镁片什么的。有时候忙了就忘吃,忘也就忘了,也没见发病。后来也就不吃了。你瞧,都四五年,俺身体可好了,没出一点毛病。俺现在是能吃能睡的。”
“能吃能睡,”冰冰重复着暗自思忖,“您睡眠好?不做梦吗?”
“好得很,头一挨枕头就睡着。”大妈说,“每天一觉睡到天亮,晚上喝水少,夜里没尿连醒都不醒。俺睡觉实得很,打雷都听不见。”
“夜里——不做梦?”
“睡得好,啥梦也没有了。”
“这几年夜里一点梦都没有?”
“好像都没做过一次梦,真没有。”
“过去没做手术前呢?也不做梦?”
“那时候梦多了。天天睡不着,梦不断。”
“没有梦,不做梦了,是不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啥都不少——做梦有啥用。我总算睡了几年踏实觉,再不像从前,哎呀,吃不好,睡不好,你不知道那个苦哇——”
冰冰连忙劝她:“别说了,大妈,现在不是好了吗!”
随后,魏盼大妈问起冰冰的情况,冰冰就把老做梦的事简单说了。
大妈又抓紧她的手,说:“别担心,闺女,你会好的。”
冰冰感到很温暖,说:“大妈,谢谢,我会常来看您的。”
冰冰将家里的电话和自己的手机号码都留给了魏盼大妈,说希望她常打电话联系。魏盼大妈一直将冰冰送到了家属院的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