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苏芳红美子——这个冷漠、任性、粗暴,而又无尚美丽的生物,可能会死去。这件事情——这么说,也许有些不太合适——带给三浦信也的打击,比父亲或母亲死去的可能性要大,也比自己即将死去的可能性,更让他惊愕不已。
“究竟开花的是哪一盆?……姐姐你可不能死,不能死啊!……你不能……死……”
这些发自内心的话,对方究竟能听懂了多少呢?……三浦信也察觉到红美子睬着榻榻米,朝自己走了过来。
“很抱歉,我一直没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那个人的儿子。在桥上看到你的时候,我立刻就知道了。虽然心里想着,不能够接近你,但是……你真的和那个男人很像……”
仿佛有一只纤细的小手,柔柔地滑过了三浦信也的脸颊,让他始料未及。
——是安眠药!……她说自己得了失眠症才开来的,是从心理诊所开出的吗?
——难怪刚才的奶茶那么甜呢,原来是为了掩盖安眠药的味道。
断断续续的思绪,开始在三浦信也的脑海中漂浮游荡。
——开花的是代表我的那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好。如果我的死,能够换来这个人的生……
——但先前我也有话想跟你说啊。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和我父亲的事。虽然知道,却……
三浦信也的意识,到此“啪”一下断了。
信也和姐姐相对而坐,地点是自家附近的家庭餐馆,时间应该是今年的早春。
“老爸外面有人了?”
信也差点儿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姐姐说,有些话不方便在家里说,所以,她把信也带到了外面,从这点来看,姐姐应该是有非常重大的事,要对他说。
“不会吧?……谁会看上那种讨人厌的大叔呀?”
“我的见解则不同,我觉得老爸这种类型,最讨年轻姑娘喜欢了。”
姐姐一边犒劳自己的大肚子,喝着牛奶,一边像中年大妈似的说道。
“真是难以置信啊。”
“这可是妈妈的直觉批。她说父亲身上,有一股肥皂的味道,而咱家并没有这种肥皂。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感觉可是灵敏得很呢。”
“肥皂的味道啊……这不快成妄想了吗?”信也发现,更年期障碍愈发严重的母亲的样子,越来越奇怪。幸亏姐姐回来,倾听母亲的牢骚,这才大有好转。虽然在这一点上,姐姐功不可没,但对于处在这种精神状态的母亲,所说的话也不能够全信。
然而,姐姐毫不动摇。
“不光如此,大概是从我结婚之前开始吧,最近几年,老爸不是每年,都收到设计精美的贺年卡吗?他说是经常和他一起工作的设计师寄给他的。”
“既然老爸这么说,应该就是这样吧?”
母亲说,设计精美的贺年卡,可以用作下一年书写时的参考——尽管在互寄贺年卡的旺季时,母亲总是忙于其他事情,而没空写——连寄到父亲和信也手里的贺年卡,母亲她也要看。
因为讨厌母亲看到女子寄来的贺年卡时,追问个没完没了,信也这几年来,一直断然拒绝母亲察看。父亲却没有这样的自由,自己的贺年卡,理所应当要让全家人过目。父亲的这些贺年卡中,总会有以紫色和红色为底色、设计得异常美丽的贺年卡。
“这是在工作中,一直受我关照的设计师寄来的,设计一张贺年卡,应该不在话下吧。”
信也记得,每当这张贺年卡,成为家人议论的话题时,父亲总会没好气地这么说。
三浦信也曾这样问过:“设计师应该是设计服装的人吧?……这个设计师,为什么会和爸爸认识呢?”
“啊……设计师也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