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杀意
菊地站起来,说道:“我提出异议。很快就要闭庭了。这个证人是本日预定的最后一个证人。”菊地说着望了一眼墙上挂钟。时针正指向三点四十五分,离闭庭时间只有十五分钟。“我为自己再次提出异议浪费法庭宝贵时间,深感不安。但是,检察官刚才对证人的讯问也太过分了,不过是‘怎么想呀’?或是‘怎样认为呀’一类车轱辘话罢了。关于被告买刀子拔出小剪等小工具看的情况已被证人确认无误。对此,检察官说是被告伪装,这实际上是检察官自己的推理。这种推理,检察官可以在以后的论告中加以充分地论述。然而,检察官把这种个人的意见强加给证人,这就搅乱了证人的判断,使其证词丧失可靠性。我希望检察官不要忘了:这个证人是检察官一方的。”
“谢谢辩护人的忠告。然而,最初问证人个人意见的不正是辩护人吗!”冈部不服气地反驳说,“买晾衣夹、买小刀,这些东西都是家庭用品——我问的也正是这一点。关于被告是否伪装这一点,也正是本检察官想要向证人讯问的。”
“喂,等一下。”谷本审判长制止说,“法庭不是检察官和辩护人争论的场所。”
也许是受到电视的影响,最近出现了检察官和辩护人在法庭上进行英美法式的相互攻击的倾向,对此,谷本审判长是怏怏不快的。
“但是,法院想了解一切方面的情况,所以也想听听这个证人的意见。驳回异议。”
冈部检察官以胜利者自豪的神情把脸又转向清川,问道:
“你是否看出被告买晾衣夹,是为了掩盖买刀子作为杀人凶器的意图?”
清川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法庭里充满了紧张的空气,寂静得连针掉地的声音都可听见。旁听席的人也紧张起来,都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等待着清川的回答。
上田宏是杀死初子的凶手,这是毫无疑问的,从他把初子尸体弃之杉树林里,又与其妹同居等情况来看,可以认为是一个相当恶劣的犯罪分子。冈部检察官相信:上田宏一案足以构成杀人罪,所以,他又觉得:买刀子时有杀人之心也好,无杀人之意也罢,辩护人要争要吵,也用不着跟他太认真,或大惊小怪。当然,他想推翻清川的证词,但这不过是出自他的意气而已。
然而,对于菊地来说,却不是那样简单了。如果不否定有杀意,立证案件是偶然发生的,那么,伤害致死或过失致死罪就无成立的余地。因此,必须一步一步地固守证据,而且,这最后的一步——“没有杀意”也决不能退让。因此他紧张地等待着清川的回答。
鸦雀无声的法庭里,不久便响起清川低低但有力的回答声:“他买晾衣夹也好,摆弄着附属小工具也好,都看不出他是为了掩盖为杀人才买刀子这一目的。这一点,我可以清楚地回答。”
清川的两眼盯着冈部检察官的脸部不动,甚至闪耀着挑战似的光芒。对于律师来说,当然要最忌讳把证人的心理状态引导到如此敌对的状态中去。
对于检察官来说,也应如此。但对于今年四十五岁、战前处理过很多案件的、经验丰富的冈部检察官来说,对于证人的最初的印象却是:“什么呀!这个混蛋,太傲气了!”作为一位代表权力的检察官,有这种反映倒是很自然的。但这种对证人认识的本身,就是很肤浅的,缺少远见的,至少关于这次案件的法庭审判的经过证明了这一点。
“噢?可以那样断言吗?刚才我问你:被告看小剪,这是不是在伪装?你问答说道:不知道。你的意见改变了吗?”
“这不是改变不改变的问题。认真想想的话,就会很清楚:他在我店买登山用刀子和晾衣夹离去时的态度,绝不是那种这就去杀人的人的态度。这一点,我是坚信不移的。”
清川民藏强烈地坚持说。从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