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丘特斯基归来
”我说。
“接着,他把我绑在那上面,问我:‘七个字母,你猜是什么词儿?’然后……”
听听别人的技术当然很有意思,可丘特斯基似乎正要失去仅剩的那点儿自制力,我可不愿意再让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弄脏我衬衫的另一边。于是我走过去,抓住他剩下的那只胳膊,对他说:“好了,丘特斯基,我们走吧。”
他望着我,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睁大了眼睛,转过头去望着那面镜子。“啊,耶稣,”他说,深吸一口气,像听到号角声做出反应一样站了起来,“还不算太糟,我还活着。”
“对,你还活着,”我说,“只要能离开这儿,我们俩都能活着。”
“对。”他说,他果断地将头从镜子那面转回来,用剩下的那只胳膊搂住我的肩膀,“我们走。”
丘特斯基显然没有太多单脚行走的经验,但他呼哧呼哧地费劲儿走着,每跳着走一步身体就重重地靠在我身上。即使少了几个零件,他块头仍然很大,因而对我来说这不是件轻松活儿。快上桥时,他停了下来,望着铁丝网外。“他把我的腿扔到那里,”他说,“喂了鳄鱼,还一定让我看着。他举着我的腿让我看到,然后扔了进去,水面立刻沸腾起来,就像……”我可以听到他的声音里有越来越强烈的歇斯底里的味道,他自己也听到了,于是不再往下说,而是颤抖着深吸一口气,粗声粗气地说:“好了,我们离开这鬼地方。”
我们一路走到了大门口,没有再误入记忆的歧途。丘特斯基靠着一根架设铁丝网的柱子,我则去开门。然后我扶着他上了副驾驶座,我自己坐到方向盘后,发动了汽车。车的大灯打开后,丘特斯基身子往后一仰,靠着椅子后背,闭上了眼睛。“谢谢你,兄弟。”他说,“我欠你一个大人情。谢谢你。”
“别客气。”我说。我掉转车头,向鳄鱼巷驶去。我以为丘特斯基睡着了,但汽车在狭窄的土路上行驶了一半路程,他又和我聊了起来。
“我真高兴你妹妹没有来,”他说,“免得让她看到我这副模样。这简直……听我说,我真的得先振作起来才能……”他突然停了下来,足足有半分钟没有吭声。我们默默地沿着高低不平的土路前进,这种寂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我想知道多克斯在哪儿,在干什么。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别人在对他干什么。我还想知道雷克尔在哪儿,还需要多久我才能将他带到别处去,带到某个安静的地方,好让我不受干扰地思考、动手。我还想知道布莱洛克鳄鱼场的租金是多少。
“也许我还是不再打扰她为好。”丘特斯基突然说道,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还在说德博拉,“瞧我现在这副样子,她肯定不愿意再和我交往。我不需要怜悯。”
“这你尽管放心,”我说,“德博拉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怜悯。”
“你告诉她,就说我很好,回华盛顿了。”他说,“这样或许更好。”
“对你来说可能是更好,”我说,“但她会杀了我。”
“你不明白。”他说。
“不,是你不明白。她让我把你救回去,而且主意已定,我不敢不听她的话,否则我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沉默了片刻,我听到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面对她。”
“那我把你送回鳄鱼场去。”我乐呵呵地说。
他没有再说话,我将车驶进鳄鱼巷,在第一个转弯处倒了车,向着天边露出橘黄色灯光的方向驶去。那里就是迈阿密。
汽车行驶一段时间后,我们终于见到了第一处文明的迹象。过了收费站仅仅几英里,我们就见到了一个住宅区,右边还有一个购物中心。丘特斯基坐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的灯光和建筑。“我要用一下电话。”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