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丘特斯基归来
我在那儿站了足足有几分钟,眼睛时刻不离那座小屋,部分原因是我比较谨慎。我并没有亲眼看到是谁开走了空气推进艇,因此那位大夫先生有可能仍然躲藏在屋里,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几分钟后,看到周围没有任何动静,我便知道我得进屋去瞧一瞧。于是,我避开那只恶鸟栖息的那棵树,兜了一个大圈,慢慢接近小屋。
屋里漆黑一片,却不时有声音传出。正当我站在面对停车场的那扇破烂的纱门前时,我听到里面传出了一种轻微的拍打声,然后便是有节奏的呻吟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抽泣。如果有人躲在里面,准备偷袭来人,给他致命一击的话,他是不会发出这种响声的。的确,这是被绑后试图挣脱的人发出的响声。难道丹科大夫逃离时忙中出错,没有带走多克斯警官?
我的整个大脑再次充满了令我狂喜不已的诱惑。我的死敌多克斯警官被绑在里面,用彩纸包起来后作为礼物送给了我,而且是在这种完美的环境中。我所需要的各种工具应有尽有,方圆几英里内连个人影都没有。等我完工后,我只需说:“对不起,我赶到那里时迟了一步。瞧瞧该死的丹科大夫对可怜的老警官多克斯都干了些什么。”想到这里,我如痴如醉,这种醉意让我兴奋得晃动了一下身子。这当然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我绝对不会干那种事,我会吗?我真的会吗?德克斯特,喂,亲爱的孩子,你为什么直流口水?
当然不会。天哪,我可是南佛罗里达精神沙漠中的一盏道德明灯。大多数时候是的。我拉开纱门,走了进去。
为了谨慎起见,我一进屋就紧贴着墙,伸手去摸电灯开关。我找到开关,啪的一声将它打开。
和丹科大夫的第一个罪恶之窝一样,这里的家具也少得可怜,最醒目的又是屋子中央的一张大桌子。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镜子,右边的过道没有门,直接通向看起来像厨房的小间,左右有一扇门,但门都关着,大概是卧室或卫生间。我的正对面还有一扇纱门,通向屋外,估计丹科大夫就是从那里逃走的。
桌子的另一头有个东西,浑身罩着一件淡橙色工装服,正发疯似的拍打着。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我还是看出那东西像个人。“在这儿,哦,求你了,帮帮我,帮帮我。”他说。我走过去,在他身旁跪下来。
他的胳膊和大腿当然被塑胶带绑着,而塑胶带是每一个经验丰富、眼光独特的恶魔的首选。我边割断塑胶带边仔细打量他,他的啜泣声充斥着我的耳朵,但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啊,感谢上帝,啊,求求你,啊,快给我松开。兄弟,快点儿,快,看在上帝的分儿上。啊,耶稣,你怎么现在才来,上帝啊,谢谢你,我知道你会来的。”他不停地念叨着。他的头被剃得光光的,连眉毛也被剃去了,但他那轮廓分明的下巴以及脸上横七竖八的伤疤绝对不会错。他是凯尔·丘特斯基。
至少是他的大部分。
塑胶带割断后,丘特斯基挣扎着坐了起来,我一眼就看出他失去了左前臂和右小腿,分别是在胳膊肘和膝盖处锯断的。残肢上裹着洁白的纱布,没有一点儿血迹。又是漂亮活儿,只是丘特斯基恐怕不会对丹科大夫如此悉心照料他的胳膊和大腿感激涕零。我也不清楚丘特斯基的脑子里缺了多少东西,不过从他一刻不停地、眼泪汪汪地哀号的情况来看,我相信他目前肯定驾驶不了客机。
“哦。上帝,伙计。”他说,“哦,耶稣。啊,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他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抽泣起来。多亏我最近有了一些这方面的经验,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好了,好了。”这比我当初安慰德博拉时还要别扭,因为他那残缺的左胳膊不停地重重拍打着我,增加了我假装同情的难度。
不过,丘特斯基的这阵哭泣只持续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