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过去的声音
在车站前打电话去岩先生的家。因我想起昨晚你说:“我家的真一发高烧,将近四十度,一直在睡。”于是打算去府上打搅一下,探望真一。
接电话的是尊夫人。
“十分钟前警署来电,外子冲出门去了。听说发生绑票案……村川先生,他们应该也打了去你的宿舍才对。”
我大吃一惊,准备挂断电话时,尊夫人又说:
“真一的热度又提高了。村川先生,麻烦你叫岩本打电话回来……人家孩子的性命固然重要,自己的孩子也在生命的边界上徘徊啊!”
尊夫人的声音带着怨恨的成分比悲哀还多。
我挂断电话后,不回宿舍,直接搭计程车去警署,立刻成为特别搜査总部的一员,跟岩先生携手开始搜査活动。我们在山藤家附近到处査访时,我才想起而把尊夫人的话转吿你。
“没事的。只要叫医生就行了。”
你漫不经心地说,不过毕竟不放心,打电话回家去。
“医生刚刚到,说晚上会降一点热度……”
你好像安心下来,然后解释一番似的避开我的视线。大概怕我看到你脸上流露一个父亲的心态吧!
“怎么回事?”
“什么?”
“刑警也是人。岩先生是刑警,更重要的你是真一君的父亲呀。何必向我隐瞒呢?若是担心真一,何妨堂堂正正的显示父亲的脸孔?不会有人埋怨你的。”
“不,这是我自己的问题。真一又不是犯罪……”
你如此喃语一番,把我抛在后头,独自走向警署。望着小巷里酒吧的霓虹灯照在你那肩膀往左倾斜的背影,我觉得你比谁都担心真一君,虽然口头上那样说。
“不管怎样,别人的孩子性命优先。”
课长发出强硬策略时,岩先生罕有地表示反对意见。你要以刑警的身份保护一个名叫山藤一彦的小孩子,但是不能守在发高烧的真一君身边。
真一是迟钝儿童。五岁还不知道“父亲”的意思,把特殊养育院的老师称做“妈妈”,把时常看望他的我称做“爸爸”。尊夫人经常埋怨你对孩子太冷淡,其实我知道,因真一不是普通孩子,你在他身上灌注的爱超越普通父母所能想像的。
岩先生的父亲榜样,以及对照的另一个父亲的榜样,导致那宗案子的发生。
山藤夫妇是一彦小弟弟的父母。
星期四晚,我第一次踏进山藤家的客厅时,水晶吊灯、波斯地毯、真皮沙发等等极尽奢华的屋内,给我置身冷窟的感觉。山藤家的空气被金钱塞满,没有缝隙可容温暖的东西进来。山藤武彦不住地说:“为了孩子的性命,我不希望警方插手。”做母亲的桂子只是眼泪汪汪的。
可是我却认为,他们并非真的担心孩子的性命。卷入这宗案子后,当报纸发表出来发生大骚动时,世人会说什么?有钱人特有的虚荣感作祟,于是拚命假装担心孩子的生命安全,并且蒙骗警方,敷衍自己的心情。
“没有为人父母者,不明白为人父母心。”
我说出自己的感觉时,岩先生这样回答。正如我不明白你的心情一样,你也不会明白当时我的心情。
山藤家的豪华装饰家具,乃是我成长的家的翻版。只有金钱,缺少人味的家。父母亲隔着钞票看孩子。
“像你这样的阔少爷,干嘛跑来做刑警?”
岩先生时常问我这句话。每次我都用恰当的藉词避过,现在我要把从未吿诉人的理由写出来。
岩先生——实际上,二十年前,我五岁的时候,有过被绑票的体验。
一宗发生在九州佐贺的小绑票案,即使你听说过也早忘掉了。对我本身而言,五岁的事,只能想起片断的、模糊的阴影。其后不管问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