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由贵美一回来,原本只给人荒废印象的无人的家,就仿佛亮起明灯似地逐渐染上色彩。她把红色的行李箱摆在房间中央,披在肩上的开襟衫脱了搁在桌上。
日头开始倾斜。在雾白厚实的窗前,背对着饴糖色夕阳的由贵美那无袖衫的肩头露了出来。
“你来了好几次吗?”她问。“我不见以后,你也来了?”
“……来了。”
“真开心。”
听到这话的瞬间,全身一热。不打算问的话冲口而出。
“你怎么想?”
由贵美表情不变,直盯着广海。如果不阻止,不晓得她何时又会离去。真心话被挤出来似地泄出唇问。
“你跟我的事,只是为了要我帮你复仇?只要能利用就行了吗?”
化成暗影的由贵美伸手过来。脸颊感觉到热度。
一回到这个家,语言就消失了。
父亲的事、选举的事、村子的事、感觉不容敷衍的事,全被由贵美吞没进去。
最重要的是她回来了。
广海想要逃离由贵美的手,手却被抓住了。她的脸上浮现怒容。
她的唇咬上来似地逼近,耳垂一被含住,广海就只能任凭她摆布了。他感觉得到了许可,人坐到榻榻米上。
他可以抗拒,说不要这样。
腰带被抽走,裤子被褪下,由贵美的手和舌头伸来的时候,违背那应该酝酿已久的期待,他羞耻得几乎要哭出来。他想起的是这个家一下子就会变成冷水的莲蓬头的冰冷。是散发出雨水与霉味的老浴室的瓷砖颜色。“等一下——”他还是短促地制止了,但声音被冰冷的面无表情封住,由贵美的脸沉入他的胯间,从视野中消失了。她可可亚色的指甲按住广海的膝头。
由贵美张唇。舌头与唾液发出声响,广海忍不住闭上眼睛。感觉到被舌尖包裹的热度瞬间,他忽然想起烂熟的柿子气味。
无法承受自身重量,从枝桠掉落的柿子。这是村中常见的情景。黏腻地散发出甘甜的气味,用满地破碎的橘铺盖了秋天的道路。那颜色与夕阳重叠在一起,覆盖住广海的视野。
他把手伸向反复细微动作的由贵美的头。光泽亮丽的发丝很柔软,很温暖。他忍不住期望:不要停。
广海把脸颊贴在榻榻米上,看着射入房间的太阳逐渐西沉。
“你不回去吗?”
依然被搂在怀里背对这里的由贵美转头回望广海。广海闭眼不答。
他懒得回家面对父母和祖父母。
“……钱要怎么给?”
由贵美一下就听出是在说什么了吧。她立刻答道:“很多。”声音佣懒。
“大部分是亲手交付。从以前就住在这里的人家拿得多,后来的人家拿得少。——今天看到的新兴居民的居住区好像没有。”
“那如果那边有人出来竞选,不就无法可想了吗?”
“现在好像还不担心,觉得就算有外来的人出马竞选也赢不了。”
由贵美默默地笑。
“不过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出来竞选了吧。为了村子的发展,希望人口增加,却又不想让新来的人握有权力。这是老人们的烦恼根源啊。”
“如果亲手交钱,不会被发现吗?”
“听说是当成失物。在为了选举活动拜访的人家和公民馆,会找到失物。里面放的是成叠的钞票,既然不晓得物主是谁,那就大家分一分吧——像这样。”
“你们家拿了很多吧?”
“织场很久了。”
由贵美慢慢地撑起身子。
“虽然已经式微了,但睦代毕竟是块靠着纺织撑持起来的土地,所以织场受到重视。听起来很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