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志乃之泪
存于观者内心吧。这才是正确答案。”
原来如此,他喃喃低语,又加上一句:“所以称为‘真’啊。”
“我是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他毫无芥蒂地说,“又近视,离不开可笑的眼镜,但我看得见美,而感到无限喜悦。”
“右京之介大人……”阿初话声渐小。“我从不认为右京之介大人是木头人,右京之介大人也有了不起的地方。”
他灿然一笑。“谢谢。那么,请阿初姑娘记住,在我眼里,阿初姑娘比其他公主或千金都美。像现在,一面与内心的恐惧相抗,一面努力达成使命的阿初姑娘,比任何人都美。这样的阿初姑娘,纵然也近视,戴着圆圆的眼镜,仍比任何人都美。”
阿初深深感动,不由得垂下视线。蓦地,她灵光一闪。“右京之介大人。”
“什么?”
“可否借我眼镜?”
右京之介摘下眼镜。“这个吗?”
“是的,”阿初接过,“我要戴上这副眼镜,把天狗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她露出不输给右京之介的灿烂笑容,站起身。
“我去换衣服。”
前往麴町一丁目的柳原家途中,六藏与阿初沉默不语。没有月亮的夜晚暗得早,且今儿个不见一点星光。白日明明是好天气,这是怎么回事?
千鸟纹窄袖和服宛如为阿初量身订作,无处不服贴,穿着舒适万分。只是,即便已上身一段时间,仍像刚取出般冰冰凉凉,丝毫不温暖。
两人走在路上,阿铁也时隐时现地沿着家家户户的屋顶尾随。来到柳原家附近,它便无声无息出现,跃至阿初脚边。
“就是这里吧。”阿铁目露异光,“我感觉得出……有天狗的味道。”
叫门后,一个年纪与阿好差不多的女佣出来应门。她惊讶地望着梳平民姑娘发髻却穿豪华窄袖和服的阿初,及一旁在灯笼照耀下,神情严肃的六藏。
六藏自我介绍,吾等是为公家效劳的日本桥通町的六藏,与舍妹阿初,为求见府上三小姐志乃而来。
女佣连忙入内通报,将阿初与六藏留在门前好一会儿。后门虽打扫得一尘不染,整理得有条不紊,但或许是为省油,灯火昏暗,甚至连人声都听不见。柳原家这份静谧与幽暗,莫名令人感到沉重。
良久,响起穿袜袋行走的脚步声,方才的女佣返回,身后跟着年长许多的女子。她身材略胖,个头较阿初娇小,穿戴整齐。六藏立刻郑重行礼。
“请问是柳原夫人吗?”
阿初也低头行礼。那微胖的妇人有双温柔的细眼,但在微光中认出阿初身上的衣服,立刻睁得斗大。
“这、这是……这件窄袖和服!你怎会穿着这件窄袖和服?”
阿初看看六藏,然后面向妇人。“夫人,我们有话想说。还希望您能助一臂之力。”
套间里,阿初与六藏面对柳原夫妻而坐。
六藏省略志乃与延命院僧人的部分,说明事情至今的来龙去脉。柳原夫妻似是明达之人,未莫名发怒,也没赶走阿初与六藏。但这显然并非六藏与阿初态度诚恳,而是全看在阿初那件千鸟纹窄袖和服的份上。
柳原夫人从第一眼瞧见千鸟纹窄袖和服,便惊恐不已。由于太过畏惧,她不时全身发抖或掩面,柳原不得不连连安抚妻子。
“夫人……”阿初小心翼翼地开口,免得再吓坏对方,“夫人似乎十分害怕我身上这件窄袖和服,可否告诉我原由?”
柳原夫人颤抖着按住脸颊。
此时,神情益发凝重的柳原信兵卫劝妻子:“两位的话显然不假,眼前这件本应严密保管在家里的窄袖和服,便是最好的证据,你就说吧。”
夫人这才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