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无尽之夜
的脸上最优美、最高的一对瞳眸突然大睁,现出活人布满血丝的眼白,汨汨流血。不久眼珠融化,余下两个黑窟窿,身体慢慢溃烂,皮脱肉腐,露出骨头。最后,连骨头都散架,喀嗒喀嗒地垮掉。唯独抬起阿秋下巴的手指,即便只剩白骨,仍像钢铁般紧紧箝住不放。
“阿秋尖叫着从铺盖弹起,浑身是汗。由于实在太惊悚,她吓得哭个不停。”
听着美代的形容,市助和阿花瞪大双眼,紧紧靠在一起,身子微微前倾。阿初也一阵胃寒,双手不由得叠放在腰带上。
阿秋连续三晚都做一样的梦,她暗自决定,若再发生相同的情况就要禀告双亲。
——我不禁想,自己是不是快发疯。
阿秋含着泪,伤心又失意地向美代倾诉。
“可是,那场梦仅持续三晚吧?”市助说,“这样不是很好吗?”
“爹,我也这样安慰阿秋。”美代点点头。“之后,她就没再梦见樱花林和观音菩萨,所以我觉得那样倒好,代表一切已结束。可是,阿秋一个劲猛摇头。”
——虽然如此,我却开始大白天就发呆,有时甚至对自己的行为举止毫无印象。
“毫无印象……”
听着阿初的低语,美代痛心地咬着嘴唇道:
“真的是这样,阿秋恍若打瞌睡突然惊醒,一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在煮饭、汲水,或和母亲一起做针线,然后压根不记得出神时说过什么话,且情况愈来愈频繁。”
不久,周遭的人也发现阿秋不时会“出神”。只不过,那不是以阿秋担忧的形式出现。
“阿秋以为家人看到的是自己出神的模样,实际上并非如此。在她记忆空白的期间,她会冒出平常不会讲的话,做出平常不会有的举动。”
阿秋发现这种情形,是在父亲政吉同一个老友,携礼来向阿秋祝贺之后。因待客人离开,母亲竟委婉规劝她:
——我晓得你这阵子事情多,心浮气躁,但也不能那么没规矩。
但阿秋根本不记得。
“阿秋问母亲她究竟讲了什么,原来是对方送上一匹布,尽管是便宜货,质料也不佳,可阿秋居然挑三捡四。”
母亲阿信也说,她知道那不是上等货,且政吉的这名老友一向小气,但也不能当面讥讽人家。阿秋挨了这顿骂,不禁脸色发青。
“她发誓,真的完全没印象。”
从此,类似的状况频频发生,而与美代间的磨擦,正是其中之一。
“阿秋见我随母亲离开前神情气呼呼的,便猜测她一定又失言。所以,她虽然来找我,其实根本不清楚该为啥事道歉。”
——我说了什么失礼的话吗?
阿秋如此问美代。
“因此,阿秋才会认为自己遭附身……”
美代点点头。“阿秋担心,这种情况要是被揭发,亲事肯定泡汤。她会遭到监禁,一辈子都别想出来。她说着便簌簌掉泪,我也觉得她很可怜,却帮不上忙,只好建议她先告诉爹娘实情。”
站在美代的立场,也只能如此。若贸然乱讲些什么,恐怕会令人误以为在告状。
“然而,阿秋却一个劲地哭。她不敢告诉父亲,不然亲事会告吹。说是既然这样,不如一死,干脆消失。我拼命劝阻,要她千万别这么想。之后,阿秋才总算鎭静一点……”
美代大大的脸像落入阴影般,暗沉下来。
“最后,她还告诉我一件古怪的事。”
——就算我不寻死,近日也常没来由地觉得身体在飘浮,仿佛会被风卷走。照镜子时,似乎能透过脸和头发,瞧见背后的门及柱子。
阿初背上像遭算盘滑过,倏地一阵哆嗦。
“那么,你和阿秋便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