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两个世界的战争
伊利诺斯州芝加哥市报业公会大楼新闻特写报业集团
关于那件热点新闻,此信该让你像喝了麻醉药酒一样兴奋;不过,你那著名的新闻鼻子,可能早已被我的“记者”同行们迄今从莱特镇扔回去的成吨的垃圾误导了。
我相信吉姆·海特是无辜的,而且我会继续在我的专栏上这样说,直到专栏被取消为止。我天真地相信,一个人尚未被证明有罪以前,就是无辜的。那些聪明伶俐的小子和丫头,被编辑大爷们派来此地,为了替伟大的美国民众准备一道娱乐好菜,早已判了吉姆·海特死罪。但总得有人维护原则,因此,我中选了——最高得票数:一票。此时,莱特镇气氛污浊,镇民什么也不谈,只谈纯粹的法西斯主义。等着看他们选出一个“无偏见”的陪审团,一定“趣味无穷”。
为了解眼前事况,你必须了解,才不过两个月前,约翰·F.和荷米欧妮·莱特夫妇还高居这个社区的家神和守护神地位;而今,夫妻俩和三个漂亮的女儿已经变成贱民,而且每个人争着捡第一块石头打他们。过去莱特一家人那一群“仰慕者”和“朋友”,如今一直在他们身上寻找软弱处,以便插上一刀——而此刻他们正在戮刺当中!你知道的,我已差不多看遍了人类卑鄙、恶毒和冥颁不灵的千奇百怪花样,但眼下莱特镇这一幕,仍然够我受的。
这是两个世界的战争。正派的这个小世界,除了胆量和士气,在武力装备、人数和其他各方面,都远远不及敌方。莱特家族有少数几个真正的朋友仍固守在旁:埃力·马丁法官、米洛·威洛比医生、一位名叫埃勒里·史密斯的访问作家(听说过他吗?我没有听过!),这些人合力打一场宣传战。莱特一家人真了不起——就每件事而言都是如此。他们坚定支持吉姆·海特,连脱离家庭多年的洛拉·莱特也搬回家来——或者至少说,她经常在这边。他们不仅为诺拉的丈夫而战,也为尚未出世的小孩而战,且不论我每天为我的“公众”写的那些拙劣作品,我仍然相信人对人之间一些基本的善意,而那个版中的小孩是有能力发出强大声音的!
告诉你,我今天去镇法院大楼的四室看吉姆,并对他说:“吉姆,你知道你太太快生小孩了吗?”他听了就坐在囚室床铺上大声哭喊起来,好像我朝一个女人不该去碰的部位痛击了他一拳。
我还没能见到诺拉(我是指吉姆被捕以后),不过,这一两天内,我或许可以获得威洛比医生的同意去见她。诺拉崩溃了,而且除了家人以外,无法见客。设身处地,换了是你,你会怎么样?那么,假如她全力支持吉姆——一个被大家猜测企图谋害她的男人——那就表示,其中真的有值得战斗之处。
鲍里斯,我知道写这封信是浪费时间和纸张,因为你的血液成分里,其中九成是波旁威士忌,另一成是俱乐部汽水,因此,这封信肯定是我最后一次向你“解释”。此后,你如果想知道莱特镇谋杀害的进展,请看我的专栏。而你如果在合约到期之前卑鄙地毁约,我会控告新闻特写报业集团,而且会一直告到消灭掉集团的一切,只剩下你酒红色双唇后面的昂贵的假牙桥为止。
罗贝塔·罗伯茨不十分清楚事实。吉姆被捕后第二天,荷米欧妮召集了一个应战会议。她关了楼上客厅的门时,面露坚决之色。那天是星期日,时间是全家人刚从教堂回来——事情发生以来,荷米欧妮坚持他们仍然照旧上教堂。现在,全家人去教堂经历严酷考验回来,个个面露疲色。
“现在,”荷米欧妮开始说,“问题是,我们要怎么做。”
“米洛,”荷米欧妮拉起威洛比医生胖胖的大手。“我希望你告诉我们事实——诺拉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荷米欧妮,她有病在身,病得很重。”
“这样还不够,米洛!到底病得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