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特别是能‘感觉到’,一直到我长大后,我才发现,爸爸在心里创造了一个样子和他自己相同的上帝。”
莱特镇本来只是这位传教士救世之途上的一站而已,但是,“他还在这里,”迪德里希说,“就葬在双子山墓园,他是在下村一次祈祷会上中风过世的。”
传教士范霍恩的家族,从此留在莱特镇。
埃勒里心想,只有不寻常的人,才能够从下村出身,然后占据诺斯北山丘路的山头,最后又回到下村娶回一个妻子。
为什么霍华德却没什么特别的事迹呢?
“我们受够了和城里最穷的人为伍,沃尔弗特在艾摩斯·布鲁菲的饲料店找到一份工作,我不想在艾摩斯或其他的商店里工作,所以我参加了公路工程队。”
莎丽小心翼翼地从银制咖啡壶倒了些咖啡。困扰她的一定不是他先生的自传,因为毫无疑问的,她以迪德里希为荣,所以,应该是坐在偌大桌子另一边的霍华德。莎丽感觉到霍华德正在似笑非笑地沉默着,拨弄着吃甜点的小叉子,假装很用心地听他父亲说话。
“每一件事都有前因。沃尔弗特很有抱负,他晚上上课,念簿记、工商管理和金融的函授课程。我也很有抱负,不过方法不一样,我必须出去和别人打交道。我也从书上学到不少,也抓紧机会看书,到现在还是。但话说回来,奎因先生,除了技术书籍之外,我从我爸爸的圣经、莎士比亚和一些有关人类心灵研究的著作里面,我没有发现哪怕是只言片语是可以让我运用到实际生活上来的,如果书本不能在实际生活中带来帮助,那又念它干嘛呢?”
“这是个争辩已久的话题,”埃勒里笑着说,“显然,范霍恩先生,你赞成哥尔德斯密斯所说的‘书本能教我们的太少了’,你也会同意迪斯累里说‘书本是人类的诅咒,印刷的发明是人类最大的不幸’。”
“迪兹心里不是真的这样想的。”莎丽说。
“不,我真的是这样认为,亲爱的。”他先生反驳道。
“别瞎说了,如果不是书本教我,我不会在这里,坐在这桌边。”
“你听听……”霍华德低声说。
莎丽说:“什么,霍华德,你在听我们说话吗?来,我帮你倒杯咖啡。”
埃勒里希望他们就此打住。
“我在二十四岁时,有了自己的道路工程公司,二十八岁我拥有下大街的两项产业,而且买下老劳埃德——弗兰克·劳埃德的爷爷——的木材场,那时候,沃尔弗特已经在波士顿一家股票经纪机构工作了。接着发生了世界大战,我在法国待了十七个月,大部分时间——现在我回想起来——都是烂泥和虱子。沃尔弗特并没有参加战争……”
“他不可能参加的。”霍华德用一个既没有参战、也没有不参战的人的刻薄口气说道。
“儿子,你叔叔没有被征召是因为他的胸不好。”
“从那以后我就没见过他犯病。”
“总之,奎因先生,当我在国外时,沃尔弗特从波士顿来帮我打点一切,还有……”
“真了不起!”霍华德插嘴道。
“霍华德!”迪德里希说。
“对不起。不过,你回来的时候,不也发现他跟军方弄了几笔木材交易吗?”
“儿子,够了,”迪德里希说,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但霍华德还是扁起嘴,不再说了,“不过,沃尔弗特做得很好,奎因先生,在那次之后我们一家人很自然地守在一起。我们在1929年那次大萧条中也遭了殃,但我们一起合力让公司重新站起来,这一站,就到了现在。”
埃勒里了解,他所说的“现在”,语带双关地指这座位于诺斯北山丘路上的“鹰巢”,以及——埃勒里开始发现——范霍恩在莱特镇富豪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