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
,对史帝夫·布洛第和提姆·苏利文还说得过去,但是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来这样的酒店,你这肮脏又邋遢的家伙。”
一个污水桶飞起来,像只鸟,然后坠落,发出音乐般的声音。
老人吓得发起抖来,好像霍华德踢的是他,不是那桶。站在灰色的肥皂泡沫中,他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把拖把给我,”霍华德说,“我会把它拖干净的。”
“你这肮脏鬼。”
霍华德回到刚才的房间。
他坐在床上,用掌心捂着嘴巴和鼻子,用力地呼气。
但是,其实他并没有喝酒。
他把手放下来。
放下来的手上沾满了血。
他的手上都是血。
霍华德撕开自己的衣服,他那鹿褐色华达呢外衣不但又皱又破,而且沾满了油垢和污秽,他身上的味道,就像双子山上卓金农场里的猪尿。小时候,他常常为了躲避卓金农场的猪而宁愿绕远路到斯洛克姆区。但是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霍华德甚至有点高兴。
他像只被跳蚤攻击的猴子般搜索着自己。
忽然,他找到了一大块黏土黄色和黑色相杂的黏黏土。一部分黏黏土沾在他西装外套的领子上,另一些则沾着他的衬衫,西装外套和衬衫因为这块东西而连在一起。他把它们扯开。
黏黏土的粗糙边缘像纤维一般。
他跳下床,走到镜子边。他的右眼像颗烂的鳄梨核,一道鲜红的壕沟跨过他的鼻梁,下唇的左边肿得像片口香糖,左边的耳朵则像是一幅紫色的漫画。
他跟人打架了?
打了吗?
他打输了还是赢了呢?
还是不输不赢?
他抬起那只颤抖的手到和眼睛一样的高度。两只手背突起的骨头部分都受伤了,破裂而肿大,血流到的汗毛上,把汗毛凝固得硬邦邦直挺挺的,像女人的睫毛。
但,那是我自己的血啊。
他把手转过来,看看自己的手掌,他松了一口气。
手掌上没有血。
也许我没有杀人,他高兴起来。
但是他的高兴很快便溜走。他看到别的血渍,在他的西装和衬衫上。可能不是他的血,而是别人的,也许这回,真的发生了。
也许……
我快不行了,他想,如果我再继续想下去,天啊,我很快就会受不了了。
他的手在痛。
他缓缓地把手伸入口袋,他出门的时候,带有两百多美元。现在他身上什么都没了,他己经不希望能找出什么,不过他并没有失望。他的钱全没了;他去法国那年父亲送他的怀表链和表也没了;去年生日时莎丽送他的金铜笔也不见踪影。他继续想。也许事情是发生在他住进这家像鸦片馆似的鬼旅店之后。这很有可能,如果没有收到预付款,旅馆的人不会给他房间。
霍华德试着回想,“厨室”、“大厅”、“鲍厄里”——在前一天晚上的样子。
前一天晚上?还是前两天晚上?还是前两个星期的晚上?上一次,是过了六天,感觉却像只有几个小时。往往都是到了事后,他才知道过了多久。就像一条干枯了的时间之绳,只能通过周围的事物来侧量。
霍华德再度无助地走到门边。
“今天几号了?”
老人正跪在湿湿的地板上洗着拖把。
“我在问你,今天几号了?”
老人还是不理他,用力地在桶边挤干拖把。
霍华德感觉到自己在咬牙切齿:“今天到底几号?”
老人哼了一声:“你真难缠,兄弟。我会叫巴格利来,他会把你的旅行车修好。他会修好的。”接着,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