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后。他斜躺着,湿透的右半边身体着地,双腿弯曲,两眼穿过杨的胯下瞪着几尺外一个打翻了的垃圾桶。他整个人灰头土脸的,眼睛似乎整个翻白了。
——这就是怪猫。
人的腿是栅栏,他躺在这牢笼里,沉重地喘息着。
——怪猫。
每个人都显得轻松自在,就等实习医生检查完赛莱斯特,现场洋滋着一片说说笑笑的欢乐气氛。一向跟戈德堡处不来的约翰逊递了根烟给戈德堡,因为戈德堡的烟盒不晓得丢到哪里去了。戈德堡友善地接了下来,还帮约翰逊点火,约翰逊也说:“谢了,戈德堡。”皮戈特则在诉说着以前的丰功伟业:有一次火车失事,他跟一个杀人犯整整14个小时铐在一起。
“我紧张得要死,每十分钟就得赏他下巴一拳,好让他住嘴。”
大家都哄堂大笑。
杨跟一个巡警抱怨说:“他妈的,我曾经在哈林区,一待就是六年,在那个鬼地方你得先用你的膝盖,然后才能问出个东西,说是什么狗屁艺术家,其实全都是一群混蛋!”
“这我就不清楚了,”巡警含糊地说,“我认识几个混在那里面的白人,不然你问问齐吉特。”
“有什么差别?”杨瞪着他们脚边的人犯,“他不过是个小喽啰。笨就是笨,谈什么同胞情感。”
躺在他们脚边的人犯嘴里微微地动着,好像在咀嚼什么似的。
“嘿,”戈德堡说,“他在干嘛?”
“干什么?”
奎因警官一脸紧张地探头进来。
“看看他嘴巴,警官!”
警官蹲在水泥地上,一把抓住卡扎利斯的下巴。
“小心,警官,”有人笑着说,“他会咬人哩。”
他的嘴顺从地打开,杨拿着手电筒从奎因警官背后往里面照。
“没事,”警官说,“他在嚼自己的舌头。”
“说不定是怪猫的专长。”杨说,大家又笑了起来。
“快一点儿,医生,拜托。”警官说。
“一会儿就好。”
那个实习医生正用一条毯子把赛莱斯特包起来,她的头一直动个不停。吉米正努力地要挡开另一个救护人员。
“走开,走开,”他说,“你没看到我有事要忙吗?”
“麦凯尔,你的嘴和下巴上全是血。”
“我吗?”
吉米摸摸他的下巴,然后吃惊地看着他的手指。
“先生,你差点咬破你的下唇了。”
“快点儿醒醒,赛莱斯特。”吉米轻柔地呼喊着,接着,他大叫了一声。原来医护人员在帮他清理嘴边的伤口。
天气突然变得更冷了,可是没有人注意。雾气渐渐散去,夜空中可以看到一两颗星星。
埃勒里坐在垃圾桶上。像是有人在用手风琴弹奏似的,《我的爱尔兰野玫瑰》的旋律,在他脑中徘徊不去;好几次他想把它赶走,可是依然挥之不去。
又有一颗星星露脸了。
周围房子后面的窗户全都亮起灯来,而且还敞开着,感觉是欢欣鼓舞的。窗户里面人影憧憧,有如上好的包厢座位,也可说是竞技场,而这里就是剧院楼下的正厅。他们不可能看到所有的一切,可是他们可以希冀,他们可以猜,不是吗?在纽约,希望写在每双眼睛里。一栋旧房子倒了,人行道上有人在挖洞,通往地下管线的人口打开了,一起交通事故。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谁被撞了?是黑社会吗?他们在那里做什么?
别管他们。
怪猫掉进地狱了,全世界都没事了。
纽约各大报听好,赶快写下来!
“吉米,过来。”
“现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