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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阴郁、有点儿粗野,有时很古怪。
但是,正是德克性格中的特别之处吸引了玛撒。在这个身材小巧、白肤金发的妻子看来,那高大黝黑阴沉的丈夫是个无名天才,是个伟大的悲剧性人物。其实他们正是因为截然不同才互相吸引的。德克总是沉迷于自己的各种问题,常常煞有介事地空想;而在玛撒结实小巧的身躯里,压根儿就没长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骨头。他提出要求,她给予满足。他生气,她开导。他大发雷霆,她细语抚慰。他生疑,她解释。显然,他需要一双崇拜他的耳朵,需要一个安放脑袋的胸脯,还需要一双母亲般柔软的手臂。而玛撒完全满足了这种需求,并且对自己能提供耳朵、胸脯和手臂感到很幸福。
对婚姻来说,这种基础应当很坚实了,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在他们婚后第三年的年末,变化已经非常明显,他们好像连待在同一个地方都觉得难受了。
玛撒通常是个非常主动的领跑者。但埃勒里已经注意到——在有聚会的那些晚上,他和妮基与劳伦斯夫妇一起参加的城里聚会,也许是场晚宴,也许是交流闲谈的社交活动——玛撒的表现简直是对德克行为的条件反射,完全取决于德克的坏脾气什么时候发作。德克有个特点,每当打算生闷气或大发雷霆时,嘴角就会轻微地向上扯,像是微微一笑,但后果总是令人不快。每当此时,无论玛撒正在做什么或说什么,都会立刻停下来,跳起来说:“我想要一碗加林迪调味酱的蔬菜沙拉”,或是任何当时灵光一闪进入她脑海的东西——埃勒里的直觉认为。这时德克就会从坏情绪中摆脱出来,起身说他们要走了,还拉着别人一起走,无论怎样,就是要离开那个地方。
然而,偶尔会有这样的时候,当德克的嘴角扯出泄密的表情时,玛撒恰好背对着他。这样一来,他要么对微不足道的琐事大发雷霆,要么就像骆驼一样喝酒。每当出现这种情况,玛撒就会立刻发作窦性头痛,必须马上回家。
婚后第四年,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极为严重。夫妇两人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机会越来越少。德克醉酒已成常态。
就在这一年,玛撒找到了自己在戏剧舞台上的位置,她自费买下一个剧本进行制作,举办了一些德克没有参加的聚会。有时候,德克会出现在排练场,或是在餐馆与玛撒搭讪,然后吵闹一番。玛撒全身心投入戏剧制作,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对以前的熟人视若无睹,连对妮基也是如此。这出剧失败之后,玛撒伸出她小小的触角,寻找另一个剧本。这对夫妇家中发生的事——他们在贝克曼大厦拥有一套舒适的公寓——邻居们都一清二楚。他们家从早到晚都在吵架,传出摔东西的声音,响亮的哭声和更为响亮的咆哮。
他们的婚姻已濒临崩溃,但似乎没有人知道原因所在。
妮基像他们的其他朋友一样迷惑不解。
埃勒里问起此事时,她说:“我一点儿都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妮基,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妮基不高兴地说:“就连你最好的朋友也不会和你说,当然啦,说这都是德克的错。如果他能不再假装自己是埃德加·爱伦·坡的话。”
接着,在一个初春的美好夜晚,埃勒里和妮基终于明白劳伦斯夫妇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一切源于一个西联国际汇款公司的信差。这一天,信差探手按响奎因寓所的门铃,当时妮基正在把防护罩套在埃勒里的打字机上。
妮基拿着一个信封走进书房,说:“这是寄给你的,手写地址。如果这不是玛撒·劳伦斯的字迹,我就是猴子的姑妈。她为什么要写信给你?”
埃勒里一边轻轻摇着鸡尾酒摇酒壶,一边说:“你的语气就像个妻子。”埃勒里这天的口述工作不顺利,他没心情保持友善的态度,更无心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