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星期三 四月五日
早上他检查圣室的时候,那大罐子还放得好好的。
他又转而查看橱柜。柜子前脸儿的玻璃没打破,但是,在胡桃木柜框的一角上,跟底层搁板同高处,他发现有一块隐约可见的反着光的斑点……一块污渍,颜色稍暗,粘乎乎的……他摸了摸,还沾到手指上一些。血!早上没有的血。
那么钱币呢?
那两摞银元,早上他走的时候,码得整整齐齐,现在可不然了。两摞都有点倾斜,其中一挥,压花的银币边缘都鼓凸了出来。
站在橱柜前面,在闪烁不定的灯光中,埃勒里重新构想着下午所发生的事件。有一点很清楚,是斯托里凯偷偷复制了圣室门的钥匙——是斯托里凯,当老师去看望生病的老奴隶,而继承人被锁在抄写室里的时候,再次犯了未经允许而进人神圣大会堂的罪;是斯托里凯犯了那桩更严重得多的罪行,那就是,为了偷窃公社的银币财宝而进入了这间禁室。
违禁的进入,亵渎神圣,偷窃之心——谁会想到那单纯的保管员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而正当这个贪婪的人猫在圣室里,也许是这样吧,而且正把邪恶的双手伸向那些银币的时候,他遭到了来自身后的攻击。某个人冲进了圣室,抓起右边那个装祈祷书的罐子,高高举起,朝保管员的后脑勺儿砸了下来。那罐子肯定碎了,或者,至少是有地方破了——疏忽当中留下了证据,就是橱柜下面的碎块儿和死者头发里面的粘土渣。但这并不是致命的一击。保管员倒下了,失去了知觉或者晕了,摔倒的时候,他的头撞到橱柜角上,在那儿留下了血迹。
而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这最最神圣的地方,在训诫和平与兄弟之爱的那些卷轴书跟前,就像在圣坛角杯旁死去的约押,以色列国王大卫的舅父和元帅,曾杀死叛乱的王子押沙龙,后被取得王位的王子所罗门依大卫王遗命所杀。——译注)和倒在大教堂里的贝克特
那个袭击者一定是转身就跑,而保管员立刻又恢复了清醒,便跑去追那个他的罪行的见证人,并且在会议厅里追上了。他俩一定在那儿进行了搏斗(只是气喘吁吁而不声不响的搏斗,否则被锁在房间里的继承人就应该听见声音了)。斯托里凯肯定想杀死那个在圣室里攻击他的人,以保守他犯罪的秘密——因为按照奎南的法律,偷窃是死罪——而那个见证人,被逼到至高会的桌子边上走投无路了,他便不得不为生命而抗争。那把锤子就在桌上老师放的地方,见证人抓起了锤子,朝保管员砸去,至少砸了两锤:一锤砸到挡来的手腕上,砸碎了表蒙子,砸凹了表盘,使表的机械装置停止了运动;第二锤,也是致命的一锤,砸到了前额上。
那个目击了斯托里凯犯罪的人,同时也是奎南历史上第一个杀人凶犯,是谁呢?
埃勒里又感觉到了那件整个一天让他坐立难安的事情,一件跟银币有关的事。是什么事情来着?
银币的数儿—对啦!在讲述这群移民迁徙的过程时,老师说到过,他父亲曾为这个山谷卖得了总共五十块银元;记史人也用他的档案证实了这件事。五十块,而根据施米特账本上的记录,老师已经在“世界尽头百货店”花去了十九块。
还剩三十一块。
埃勒里盯着橱柜中那两柱银币。两柱一般高。这说明两柱的银元数儿是一样的——说明,不管这些银币总数是多少,它肯定是个双数……没错儿!不可能有三十一块!
这就是他去了施米特的百货店之后一直在心里犯嘀咕的那件事。三十一这个数儿,扰乱了这间禁室中所有事物形成的完美对称,也启动了埃勒里头脑中的某台噼啪作响的阈下计算机。
既然应该因一块银元的厚度之差而使一柱高于另一柱,可实际上两柱的银币数却又相等,这怎么解释呢?是丢了一块吗?
过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