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教堂的钟声
表演日本能剧似地再次大声叫喊,“谢莉?我回来了。你还好吗?”在那个日本女人看来,这大概像是一幕哑剧。他不得不高声喊叫,好让微弱的声音透过八口十吨大钟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巨响,多传出去几米。但是,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鼓起勇气,往浴室走了两步。城墙上那位矮小的日本女人一直无聊又好奇地注视着这一切。他打开了浴室门。
谢莉躺在浴缸里,脸朝着他。浴缸里满是鲜红的血水,漫过她的胸口,她像一个破碎的洋娃娃般,脑袋斜在一旁,任由血水流入嘴里。她的左手隐没在深红色的水里,右手无力地搭在浴缸边上,血有节奏地滴到地板上,洗脸盆下的血泊中浸着一把菜刀。
谢莉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和浴缸边缘的颜色毫无两样。但是,当他一走进浴室,仿佛某个东西——也许是那越来越响振聋发聩的教堂钟声——一下子穿透了她的大脑,她的头滑向左边,又冒出水面,右手腕抽搐着从地板上抬起,在浴缸边缘划出一道红色的曲线,然后又猛地垂了下去。
就在那时——虽然没人看到,连城墙上的日本女人也没有在看——他却张大嘴开始尖叫。
而就在他尖叫前吸气的那一瞬,钟声停了下来,所有的全停了,于是他的尖叫声划破了这突至的带着嗡鸣声的寂静。然后,他转身跑回客厅,抓起电话。
这时,谢莉睁开眼睛,看着他。
救护车停在八百米开外的地方。医护人员刚刚把一位领取抚恤金的老人送进急诊室,老人可能是臀部骨折。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医护人员在食堂里正打算喝杯茶。接到电话,他们争分夺秒地回到车里,不到一分钟,车便驶出了医院。所幸的是,星期天晚上的这个时候,约克地区医院和吉里加特之间的道路非常顺畅,沿途只遇到两个红灯。经过救世军礼堂外面时,救护车的警报器相当引人注目,接着,他们很快到达目的地。吉姆·斯韦尔斯沿着吉里加特驱车前行,护理员莎莉·巴尔内斯朝她的搭档大喊着商店门口的号牌。吉姆把车停在双黄线上,莎莉马上跳下车。她看见临街的大门紧锁,便用拇指摁响一楼公寓的门铃,公寓门口贴着大卫·基德的标签,这是拨打999电话的那位男子的名字。
没人应声。吉姆来到莎莉身边,张开手掌,同时按响三个门铃。又等了一会儿,一位老人才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然后问道。
“什么事?”
“救护车,紧急情况,”莎莉干脆利落地说,“这里有人拨打999。”
“噢,我不知道,”老人迟疑地说,“我没听说这事儿。”他正要关门,莎莉及时用脚抵住房门,老人往后退了退。
“是二楼公寓,就在楼上,先生。请让我们过去,情况紧急。”
他们匆忙上了楼。莎莉后来在法庭上作证说,他们快要到楼梯平台时,面前的公寓门才打开,门后站着一个年轻人。莎莉告诉律师,这人看上去很震惊,脸色苍白,眼睛睁得大大地瞪着他们。不过最显眼的,是他手上和白色t恤衫上的血迹。他的脸颊上也有血迹,是左脸侧,牛仔裤和t恤衫都湿透了。
“基德先生?大卫·基德?”
“我是……你们已经到了?”
“伤亡人员在哪儿?”
“在……在浴室里。我没有……”他用满是鲜血的手指了指公寓,但是,当莎莉大步经过他身边,走进门里时,他紧跟在她后面,挡住吉姆的路,急切地说道。
“我发现时她已经这样了,我以为她死了,我试着照他们电话里说的去做,但是没用,她自杀了。天知道为什么,我为她做了一切,但是……”
此时,莎莉已经找到浴室,没再听他说话,所以,她后来同意辩护律师的说法,她不确定大卫到底说了什么,只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