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只是例行程序,没有什么其他意义。但如果再想想,也许是因为他只是假装信任我,其实对我还是有怀疑的。“一点儿也不介意。”我说道,撩起外套,从枪套里用拇指和食指仔细地拿出点三八手枪,枪把那头对着他递过去。
“谢谢。”他说着,把枪放进外套口袋,“你的裤子怎么了?”
“我爬出窗的时候划破了。”
“抢劫案之后?”
“是的。”
“好吧,”他说,“和我说说你今晚看到了什么。”
我如实地告诉了他一切。
“所以在你进屋后你并没有看见任何人?”他听完后问我,“房子里没有,外面的地上也没有?”
“没有。除了我跟你提过的那个男人和女人。”
“从你听到玻璃破碎到你破门进入大概有多长时间?”
“可能三十秒,最多四十五秒。”
他眼皮抬了一下。“一个人破窗而入,抓起戒指,再出去消失,这时间不算长。”
“我知道,”我说,这个时间的事实也一直在困扰我,还有破碎的窗户和碎玻璃的落点,“但这就是事实。”
“嗯,”班杜奇说,他的声音没有表明态度,“我们检查礼物房的时候,你先待在这儿。稍后我要再和你谈谈。”
“好的。”
他出去了,我坐在一张古董沙发里,真想抽根烟。一直以来我对烟的渴望几乎完全消失了,不过当我是个大烟鬼的时候,一遇到艰难时刻,我就会有这样的需求。大脑的运行方式有时候就是这么滑稽,时不时地勾起人们过往的欲望。
我坐在空空的房间里,强压烟瘾,努力不去思考埃伯哈特、警察局局长和媒体会对这件事有什么反应。我想试着去找卡拉·莫伦豪尔戒指失窃案的线索,但我知道的事实乱七八糟,毫无可能性。窗户是怎么从礼物房内部破碎的呢?小偷如何在一分钟内带着戒指跑掉的呢?所有问题都没有答案,至少现在没有,而且问题看上去和我的解释又相互矛盾。
在警察再次过来之前,又一个紧张的二十五分钟过去了。这次来的是另一个便衣警察,名字我一直没记住。他站在门口,向我招招手。“班杜奇警督要见你。”他说。
我和他一起出去,穿过房间,回到后面的偏房。路上我们碰到了沃克和一个漂亮的黑发女孩,二十岁左右——显然是莫伦豪尔的女儿,因为她还穿着结婚礼服。女孩没注意我,她的眼睛红彤彤的,表情悲伤而漠然。但是沃克狠狠地扫了我一眼,脸上写满了厌恶。这个男人身上没有一处优秀的品质。我相当疑惑卡拉·莫伦豪尔喜欢他哪一点,某一天她一定会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后悔的。
班杜奇一个人待在礼物房,站在窗边,看着屋外草地上工作的两个警察。太阳已经落山,藏到了屋后,草地上是一片长长的影子,黄昏即将来临。屋外的警察都带着手电筒。
我们进屋后,班杜奇转身走到我面前。他的动作仍很缓慢,但是眼睛和声音里都多了一层严肃。
“好吧,老乡,”他说,这次他的意大利语音有点儿不同,听起来几乎是谴责,好像认为我给我们共同的祖先抹了黑,“让我们再温习一下你的故事吧。”
我点了点头,又仔细地向他重复了一遍,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是眼睛看上去更黑、更坚定了。紧张感让我的希望变得越发渺小。我不喜欢现在这样的状态。
班杜奇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不慌不忙地说道:“你说过这儿至少有两百个礼物盒,对吗?”
“是的。”
“所有的都是被包好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说,“这个小偷是怎么知道哪个盒子里是戒指?好的,看来他确实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