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同一周的星期三,她站在书店的橱窗前,明显放慢脚步,仔细查看一本本厚实的样书,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她。“只是看看。”她告诉店员。
她当然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他会从伍德斯托克路的公共汽车站顺着南大街(克伦威尔曾经在那里召集过圆颅党)走过来,向右走上班布里路,然后走进地毯店对面的合法投注站。他已经这么做了。她也知道,他过一会儿就会出来,因为他要回家吃午饭——和她吃午饭——大约一点钟;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去见一个人,不是吗?
上午十一点二十分,哈里·约瑟夫斯终于出现了,他的妻子悄悄溜到一排垂直堆放的油毡后面窥视着他。他回到南大街,按下过路信号灯的按钮,等待穿过班布里路。就是她想的那样。她愧疚地向店员说了声“谢谢您”,然后离开了书店。
他迈着略有些外八字的步伐走向牛津北部的时候,她就保持一定距离跟在他后面,他的棕色西装在行人之中非常醒目。他很快就会右转(她知道的真多!),走进曼宁联排屋;她跳着穿过几辆婴儿车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他应该走向联排屋的右侧,向前七八座房子,然后他会在那里停下(没错!),顺着小路走到某个门口。她不但知道门牌号码,还知道住在那里的女人是谁;她甚至知道她头发的颜色和样式——过早发灰的长发,就像一个星期之前的某天她在哈里西装上发现的那根头发一样。鲁思·罗林森!这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她住在十四号,她的丈夫就要去见她;这些都和莱昂内尔·劳森告诉她的一样。她匆匆回到萨默顿的停车场,刚好来得及回到拉德克利夫医院,告诉护士长自己牙医预约的时间比预想的长了很多,而且她明天就会补上这段时间。
她开车驶向牛津的时候,翘起的嘴角带着极大满足的微笑。
接下来一个星期三的晚上八点,鲁思·罗林森听到北门“咔嗒”一声打开的时候,几乎没有怎么留意。人们经常进来看看,欣赏圣水池,甚至点燃蜡烛祈祷;她站在南面走廊的柱子后面,默默地用湿布擦着木质座椅。这个陌生人——不管他是谁——现在站着一动不动,因为他脚步的回声已经消失在空旷而昏暗的教堂里。现在正是这个地方变得有些可怕的时候——也是鲁思准备回家的时候。她的年龄非常模糊,可能在三十五六岁到四十八九岁之间,她用手背轻抚了一下苍白的前额,重新整理了一缕杂乱的头发。
她已经做得够多了。每星期两次,星期一和星期三,她都要花两个小时在圣弗里德斯维德教堂(通常是上午),清洗地板,擦拭座位,抛光烛台,挑落枯花;每三个月,还要清洗和熨烫所有的祭袍。
她做这么多工作的动机并不清楚,至少鲁思自己不清楚: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动机来自某种病态的需要,就是想从苛责严酷、吹毛求疵和自我膨胀的母亲那里避开一会儿,母亲和她住在一幢房子里;其他时候,特别是星期天,她感到自己的动机来自更深的源泉,因为她发现自己的精神世界极为喜爱圣歌弥撒,特别是帕莱斯特里纳的作品,然后她就会走到上帝的祭坛面前,怀着惊叹与赞美的神秘感领取圣体。
脚步声再次响起,顺着中间的走廊越来越近,她从长椅的上面望过去。他看起来有些眼熟,不过现在正侧身对着她,有那么一会儿,她认不出他是谁:他的深色西服好像用的是考究的布料,不过显得松松垮垮,还有些破旧;他的脸上(就她能看到的而言)留着短短的灰色胡须。他朝长椅那里扫了一眼,先看左边,再看右边,最后盯着圣坛的台阶。他在找什么东西——还是什么人吗?鲁思本能地感到他最好不要发现她的存在,她用抹布非常非常安静地擦掉闪闪发亮的肥皂泡。
北门再次“咔嗒”一声打开了,她更加大胆地把沾满肥皂沫的抹布浸在脏水里,但是她的身体几乎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