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楼上的窗
给什么,是吗?”
“他使罗热堕落了!罗热离开我们了,一个人过日子去了……他有时候还到我家里来……可是他也去看望他的父亲……”
“您住在孚日广场已经很久了吗?”
“快八年了……在我们找到房子的时候,我们甚至不知道库歇在做血清生意……马丁想搬家……这下子可全啦……如果有人应该离开这儿,那就应该是库歇,对不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库歇阔起来了,我看到他乘了一辆由司机开的汽车来了……因为他有了一个司机……我见到了他的妻子……”
“在她家里吗?”
“我在路上窥探她,想看看她跟谁相像……我想还是说的好……无论如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瞧她那副神气,尽管她穿着鬈毛羔皮大衣……”
麦格雷的手伸向自己的额头。他脑子里出现了幻象。他盯着这张脸看了足足有一刻钟,现在这个形象似乎紧贴在他的视网膜上,难以擦掉了。毫无血色的瘦长的脸,面容清秀,表情多变,但表现出来的始终是一种逆来顺受的痛苦神色。这还使他想起了他自己家中几个亲戚的形象。他曾经有一位姑母,比马丁太太胖些,可是也像马丁太太一样,诉苦没个完。在麦格雷还是童年的时候,她一来到他家里,便知道她只要一坐下,就要从手提包里掏手帕。
“我可怜的埃尔芒丝!”她开始诉说了,“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我一定得告诉你,皮埃尔又干了些什么……”
她也有这样一个变化多端的面具,她那薄薄的嘴唇,眼睛里有时闪射出一道游移不定的光芒。马丁太太突然忘记了她刚才的话题,激动地说:“现在,您应该懂得我的处境了……当然,库歇又结婚了,可是我终究曾经做过他的妻子,和他一起度过了他最初的日子,也就是他一生中最艰苦的年代……后来那个只不过是个娃娃……”
“您想得遗产吗?”
“我……”
她气愤地叫了起来,“我永远也不会要他的钱!我们并不富有,马丁没有上进心,总是受不如他聪明的同事排挤……难道应该让我去帮佣维持生活吗?……”
“您是不是派您丈夫去通知罗热了?”她面不改色,因为这是不可能的。她的脸色始终是灰白的,可是她的目光有点儿犹豫。
“您怎么知道的?”突然,她气愤地说:“我希望至少没有人跟踪我们吧?喂……这太过分了……如果是这样,我一定要向上级机构申诉……”
“请安静,太太……我没有这么说……就在今天早晨,我偶然遇见了马丁先生……”
可是她还是不相信,恶狠狠地打量着麦格雷。
“我真懊悔到这儿来!我想做人要光明磊落!可是人家非但不感谢……”
“我向您保证,我对您这次访问是非常感谢的……”
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大对头。这个宽肩缩颈的胖子使她感到害怕,尽管他的眼睛很真诚,不怀什么恶意。
“无论如何,”她声音尖厉地说,“我讲总比女门房讲要好……因为,到头来您总会知道的……”
“知道您是库歇先生的前妻吗?”
“您见过另一位吗?”麦格雷差点笑出来。
“还没有……”
“啊!她一定会流下鳄鱼的眼泪……她现在一定很自在,库歇赚来的几百万都是她的了……”
这时她突然哭了出来,她的下唇掀了起来,使她的面貌起了变化,看上去不太凶横了。
“在库歇奋斗的时候,在他需要一个女人鼓励他的时候,她甚至还不认识他……”
她不时地发出一个几乎听不到的呜咽声,这是从她那用闪光丝带系住的瘦脖子里迸发出来的。她站起来,看看四周,为了